黎老太太猛然抓起案上茶盞,狠狠擲向地面,瓷片碎裂的聲音尖銳刺耳,“黎云笙,你今日折的不是他十指,是黎家的臉面!是祖宗基業(yè)的心脈!”
黎云笙腳步頓住,回頭看向黎老太太,聲線如淬冰:“答案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
他眉梢微挑,眼底寒意凜冽,“他碰了不該碰的人,就該受到懲罰!
話音落下,空氣仿佛凝滯成霜。
不該碰的人是誰?是溫栩栩。
黎老太太僵在原地,喉頭滾動,千想萬想也沒想到理由竟如此簡單。
只因黎遠航碰了溫栩栩。
她掌心沁出冷汗,指尖掐入袖口,仿佛要捏碎自己的血肉。
碰了嗎?那分明還未觸及!
不過是老宅中的一場欺凌,黎云笙竟如瘋獸般暴起,斷人十指,毫不留情。溫栩栩究竟憑什么有這般能耐?她心中寒意如毒蛇纏繞,啃噬著最后一絲僥幸。
她曾以為這孫兒尚稚嫩,可此刻對上的分明是一頭蟄伏的猛獸,獠牙森然,稍有不慎便會撲來咬斷咽喉。
院外的冷風(fēng)吹入,掀起她銀白的鬢發(fā),寒意直透骨髓。
她忽而驚覺,黎云笙或許早已洞悉她的籌謀,她本打算借黎遠航之手,讓溫栩栩這“禍根”徹底消失,以穩(wěn)固家族暗流中的平衡?赡呛⒆泳固崆罢蹟嗬柽h航的手指,如斬斷她伸出的利爪,讓她精心布置的棋局轟然崩塌。
這一念如驚雷劈裂她心魂,她踉蹌后退,后背撞上雕花木椅,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老管家慌忙上前攙扶,她卻如墜冰窖,渾身顫抖。
黎云笙的狠辣絕非沖動,而是精密算計后的雷霆一擊。
他知曉黎遠航的劣性,更猜透她欲借刀殺人的心思,于是以暴制暴,將懲罰化作威懾,既斷了黎遠航的“爪牙”,又向她展露獠牙。
這黎家的權(quán)柄,他攥得比誰都緊。
她喉間涌上一股腥甜,心跳如擂鼓,仿佛要沖破胸腔。佛珠從她顫抖的指尖滑落,檀木珠子滾落一地,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恰似她心中支離破碎的掌控感。
她曾將黎云笙視作可控的棋子,自幼撫育他長大,以為恩情與血脈能拴住這頭幼狼。可如今狼眸已寒,獠牙已利,她竟成了籠中困獸,被反噬的恐懼扼住咽喉。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溫栩栩只是一個女人,黎遠航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他只是想要一個女人,你到底為什么要狠到這種地步!”黎老太太疾言厲色,指尖顫抖地指向黎云笙,銀白的鬢發(fā)在怒意中凌亂揚起。
她雙目赤紅,血絲密布,仿佛要將淤積的憤懣與驚惶一并噴出,聲音如砂紙磨過,帶著撕裂的痛楚與質(zhì)問。
她的身影在光影中搖晃,像一尊被撼動的神像,即將崩塌。
黎云笙眸色淡淡,仿佛凝著一層寒霜。聞此質(zhì)問,他只是嗤笑一聲,:“她是我的人,黎遠航不配!甭曇糨p緩,卻字字如釘,釘入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黎老太太瞳孔驟縮,喉頭滾動,那話語的鋒芒同時刺向黎遠航與溫栩栩,既是羞辱私生子的卑賤,亦是宣告對溫栩栩的絕對占有。
她臉色愈發(fā)難看,如被潑墨浸透的白絹,陰沉得駭人,盯著黎云笙的眼神帶了幾分狠辣,仿佛要穿透那層冷漠的偽裝,窺見其心底的深淵。
“你把一個上不得臺的女人看的這么重要,黎云笙,你這樣意氣用事,為了一己私欲傷害自己的兄弟,你這樣有什么資格繼續(xù)繼承黎家!崩咸穆曇羧绫F刺入空氣,帶著顫栗的威嚴。
她身軀微微前傾,掌心緊攥佛珠,仿佛要捏碎這失控的局面。
她深知,黎云笙此舉不僅折斷了黎遠航的手指,更碾碎了家族維系多年的體面。
黎云笙抬眸,目光如寒潭,直視老太太。
他喉間涌動一聲冷笑,那笑意卻如冰層下的暗流,冷冽而危險:“我的母親只有我一個獨子,一個由男性道德敗壞出軌得來的私生子算什么兄弟。”聲音平靜得駭人,卻字字如刃,剖開家族最腐朽的瘡疤。
廳堂內(nèi)空氣驟然凝滯,唯有他話語的寒意彌漫開來。
黎老太太臉色蒼白如紙,唇瓣顫抖,指尖掐入掌心,幾乎要滲出血絲。她僵在原地,仿佛被無形的繩索勒住咽喉,連呼吸都成了奢侈。
所有人都知道黎老太太有多疼黎遠航,那偏愛如毒藤纏繞,在家族暗處瘋長?善柙企洗丝叹褪且獙χf這種話,毫不顧忌地開口,將“私生子”三個字如利箭射出,刺穿她苦心維護的虛偽親情。
那她這么多年做的算什么?那些偏寵、縱容、甚至暗中扶持黎遠航的籌謀,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鬧劇,是腐朽家族自欺欺人的把戲。黎云笙的冷漠回應(yīng),如同一面照妖鏡,照出她所有偽善的裂痕。
他眼底的寒意愈發(fā)深重,仿佛凝著千年不化的冰。
黎家的權(quán)杖在他掌心攥得極緊,他深知,這腐朽的家族早已被私欲蛀空,所謂的“兄弟”不過是血脈的枷鎖,而他,要親手砸碎這枷鎖。
老太太的蒼白面孔在他視線中扭曲。
四周沉寂得可怕,唯有黎云笙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他轉(zhuǎn)身離去,步履沉穩(wěn)如常,仿佛從未在此留下過任何痕跡。
而黎老太太仍僵立原地,佛珠從她顫抖的指尖滑落,檀木珠子滾落一地,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恰似她心中支離破碎的掌控感。
她咬緊牙關(guān),牙齦滲出血絲,恨意與懼意交織成毒,在胸腔翻涌。這狠辣的孫兒,不僅撕開了家族的瘡疤,更將她的尊嚴踩入泥濘。
黎云笙的背影消失在廊柱盡頭,留下老太太如風(fēng)中殘燭。
她忽覺眼前發(fā)黑,喉間涌上一股腥甜,踉蹌著扶住椅背。
這黎家的未來,仿佛被血色迷霧籠罩,而她這垂暮之人,竟成了迷霧中最慌亂的困獸。
冷汗浸透衣襟,她望著黎云笙離去的方向,那背影如孤峰峭壁,冷峻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