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帖子,心頭愈發(fā)沉重了起來。
平心而論,我對霍璟川爺爺當初的做法,心里很有芥蒂。
他作為一個長輩,怎么能因為我和霍璟川暫時沒有孩子,就背地里默許黎詩去試管,并且縱容王嵐那么冷血地將我掃地出門。
可是,如今他仙逝了,聽到這樣的消息,我的心頭還是說不出的沉重。
“我考慮考慮!蔽业f道,隨后,把帖子放在了一邊。
我并不知道霍家給我下這個帖子,究竟是什么用意,更不知道這是霍璟川的意思,還是霍家其他人的意思。
他們這是良心悔過了,想要緩和和我的關系嗎?
我心頭覺得困惑,也覺得有些諷刺。
“棠姐,你也別想太多了,不要因為無關緊要的人,影響自己的心情。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老病死反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安明明見狀,于是連忙安慰道。
“嗯,我知道。明朗,那個孩子怎么樣了?”
我突然想到黎詩仍舊放在保溫箱里的那個孩子,于是我問道。
“那孩子根本就不是霍家的骨肉,霍家如今自然不會再管,我聽說黎詩的父母把孩子從醫(yī)院接回去了,不清楚孩子現(xiàn)在的情況究竟怎樣!
安明朗又說道。
“哦,沒事了,你去忙吧!
我沒有再多問下去,稍加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情,便開始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自從我慢慢扭轉華耀的頹勢之后,我爸來公司的時間越來越少,也逐漸把所有的權利過渡給了我,而他則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我媽媽。
我爸這個周末說,接下來,他打算帶著我媽到全國各地多走走,好好彌補一下這些年對我媽的虧欠,至于公司,他打算退休到幕后,把一切都交給我來掌舵。
而這,也意味著,我接下來身上的責任越來越大。
我很快便全身心投入了工作之中,把這些煩雜的事情都拋卻在腦后。
兩天后,就在我?guī)缀蹩焱浕羰涎埼覅⒓釉岫Y之時,葉淮舟陪我吃晚飯的時候,突然提了一嘴:
“霍家老爺子明天下葬,你要去送送最后一程嗎?”
“我就不去了吧,身份尷尬,而且,也并不想湊這個熱鬧!
我微微一愣,才想起這件事來,我隨即搖了搖頭,說道。
“我聽說璟川這幾天大受打擊,接連發(fā)了兩天的高燒,人清醒之后,性格變得很古怪,而且,聽韓星野說,他高燒的時候,嘴里一直喊著你的名字!
葉淮舟又說道。
我抬起頭看著葉淮舟的眼睛,目光平靜,語氣也沒有任何波瀾:
“哦,他對他爺爺很親,傷心也正常。不過,他喊不喊我名字,已經(jīng)不重要了;粗,你希望我去參加?”
“人死為大,你如果想,我陪你一起。至于老爺子曾經(jīng)對你做過的事情,就當他病糊涂了,你說呢?”
葉淮舟對我說道。
“也行,那就去送最后一程吧!
葉淮舟這么一勸,我頓時放下了心里的那一份芥蒂,我點了點頭說道。
翌日清晨。
葉淮舟一大早便開著車來接我,而我,也早早換上了一件黑色毛衣,下身則是一條能夠很好遮蓋孕肚的紗裙。
作為霍老爺子曾經(jīng)的孫媳婦,既然他們下了帖邀請,我也就放棄前嫌,送老爺子最后一程,但我并不希望我的肚子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葉淮舟這天也破天荒換上了一身正裝的打扮,他是極少穿西裝的,所以,每次穿西裝的時候,都讓人眼前一亮。
到底是翩翩少年,黑色西裝襯得他皮膚白皙,豎領的款式顯得他脖頸修長,他手握著方向盤輕輕敲擊著,眉眼含笑看著我,那種從小在大家族里浸染過的貴氣,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以前我并沒有發(fā)覺,今天才突然注意到,他的手指真的很修長,又尖又細,看上去干干凈凈。
“怎么突然看著我發(fā)呆?”
葉淮舟見我一直盯著他看,于是,他笑著問我道。
“沒什么,看慣了你痞氣的樣子,突然穿這么正式,挺帥的!蔽翼樧靵砹诉@么一句。
“真的嗎?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可是第一次這么夸我。”
葉淮舟頓時笑了,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很好看。
“你帥是事實啊,不需要經(jīng)常掛在嘴邊。只是,這么帥的男人沒女朋友,真的太可惜了!
我笑著調(diào)侃道,原本,我只不過是開開玩笑而已。
可沒想到,葉淮舟卻突然一只手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一下伸過來握住了我冰涼的手指:
“誰說我沒女朋友,你不就是嗎?再說這種話,小心我懲罰你!
葉淮舟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驚得我渾身都顫了一下。
我的心一下狂跳不已,臉紅到耳根,我下意識想要掙脫:
“淮舟,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你明明知道我們之間就是在演戲——”
“棠棠,那是你一直在演戲,我沒有。”沒想到,葉淮舟的語氣卻突然鄭重了起來,他拉著我的手,目光仍舊注視著前方,又補充了一句,“只是,我在等你徹底放下璟川而已。”
這話……是突如其來的告白嗎?
可是,這也太突然了,我根本就措手不及,一瞬間,我只覺自己被他握著的那只手發(fā)麻,一動都不敢動彈。
“淮舟,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說這些?”
“黎詩已經(jīng)不再是你和璟川之間的障礙,我怕你和璟川會重歸于好。昨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披著白紗走向我,我覺得很幸福,可是,突然,新郎就變成了璟川,而我,被你親手推到了臺下。我是從夢里驚醒的,也就是那一刻,我才發(fā)覺,其實,我不是在演戲,我是……”
葉淮舟一邊開車,一邊平靜地說道。
當意識到他即將脫口而出那一句話之時,我心里害怕極了,慌忙打斷了他,我正色道:
“淮舟,我和你是朋友,是知己,是任何一種關系都可以,但絕不可能是戀人。我懷著別人的孩子,我怎么能拖累你,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別說出口,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