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又是送錢又是送鐵,出點血而已,這不是人情往來么,反正每次與人廝殺,那血流的滿地都是,不在乎一瓶兩瓶,若是真能幫妹夫麒麟骨潤以白澤血,登頂謫仙人,誰敢再對瑯琊李氏指指點點。
左右雙仙人,自己豈不是可以在天下間橫著走?
九千歲來了,都有底氣啐他一口老痰。
嗯……
李桃歌越想越是舒坦,桃花眸子泛起桃花狀。
放!放血!放一罐血!
坐在對面的黃鳳元見他一臉癡相,再望向一身英武的上官將軍,心中有所了然。
難怪賢弟對兩名郡主遞來的情誼都視若無睹,原來喜歡這一口,不愛紅妝愛武將。
話說回來,賢弟口味確實奇特,雖然上官將軍容貌不錯,可委實過于不近人情,自己敬了幾杯酒,攀談幾句,結(jié)果人家一個字都欠奉,這般傲氣,娶回家中有何旖旎可言?
當(dāng)黃鳳元掃到渾圓筆直長腿,終于解惑。
賢弟這是圖下而不圖上,圖表而不圖內(nèi),將軍馳騁疆場,賢弟馳騁將軍。
以馭將而馭天下。
自己的微末眼光,難登大雅之堂,王侯之道,果然狠辣。
為了不擾賢弟雅興,黃鳳元以不勝酒力為借口,早早離席,上官果果只對食物感興趣,一桌大魚大肉,十之八九進(jìn)入她的口中。
李桃歌隨意問道:“師父,北線境況如何?”
提及戰(zhàn)況,上官果果搖身一變,不再是悶葫蘆,侃侃而談道:“自從云帥入住夔州后,貪狼軍一度偃旗息鼓,直到去年冬季,貪狼軍派出蜂侯,開始登岸試探,云帥不許他們?nèi)刖常钍蓑T輪流在白河南岸清掃,短短一個月,斬殺數(shù)百人。上月起,云帥又下了軍令,以鳳凰山脈為界,十八騎不再過山巡防,即便親眼見到蜂侯下船,也不許越界驅(qū)趕。貪狼軍見到我們松開閘口,于是改為從大散關(guān)那邊登岸,聽說蜂侯過關(guān)后一路南進(jìn),快要進(jìn)入兵甲長城,趙之佛大怒,令北庭五虎之一的房琦親赴大散關(guān),堵死河岸!
聽聞張燕云的報復(fù),李桃歌拍手稱快。
你揍我丈母娘,我毀你江山。
不愧是睚眥必報張無敵。
這只是牛刀小試,若是燕云十八騎放棄北境,再配合貪狼軍來個揮師南下,北策軍能擋住嗎?
經(jīng)歷浮沉過后,嘗遍人情冷暖,如今的李桃歌只愚孝,不愚忠,況且他忠于大寧,而不是劉氏。
劉氏可亡,大寧不可亡。
他死守東線,為的是萬千李氏族人,億萬黎民,而不是他劉家的世代江山。
李桃歌舉起一杯酒,輕聲道:“若卿還好吧?”
上官果果遲疑片刻,答道:“王妃好像懷孕了,不知世子哪天出生!
果然是一心癡迷武道的將軍,自家王妃懷孕都搞不清。
李桃歌好笑道:“你怎知是世子而非郡主?”
上官果果平靜道:“云帥天天喊著老子有兒子了,整個夔州城都知道!
李桃歌面露笑意道:“真快呀,我都要當(dāng)舅舅了。咦,不對,在孩子出生之前,云帥派你前來,該不會是伸手找我要賀禮來了吧?”
上官果果懶得理他。
李桃歌自言自語道:“孩子是老張家的,也是老李家的,當(dāng)舅舅的賀禮,定然是最厚的一份,送啥好呢?府里好像沒啥好東西能拿得出手,金丹?張燕云時不時掏出一枚上古仙品丹藥,怎會看得上金丹。道門心經(jīng)?那是老君山大真人給如意小師叔的,借花送佛,不好。似乎只有北珠能夠上臺面,明日找能工巧匠過來,把北珠雕成一排美人,陪我大外甥睡覺用!
北珠是北海之寶,藏在萬尺水中,吸納天地水氣精華,有靜心安神奇效,倘若把北珠研磨成粉,敷在臉上,能使容貌回春十年,故而在京城萬金難求。
上官果果才不管北不北珠,站起身,路過旁邊站了一晚的趙茯苓,順勢揪住她的脖頸,“走,陪我睡覺!
小茯苓雙腳離地,驟然一驚,頻頻搖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將軍,我是侯爺貼身婢女,只能陪侯爺侍寢,萬一毀了名節(jié),以后可就做不了人了!”
上官果果無動于衷,像是抓小雞崽一樣,單手拎起小茯苓,大步走出堂門。
李桃歌的神色逐漸冷肅。
倒不是為了小茯苓被擄而生氣,而是在思考另一件事。
既然外甥即將出生,那就不再瞻前顧后。
李桃歌走到院中,一躍飛到屋頂,盤膝而坐,抬頭望天。
今夜月色皎潔,繁星閃爍,正是觀天象的大好時機。
“開!”
李桃歌輕喝一聲。
雙指抹過眉心,一抹金黃浮現(xiàn)在眼眸。
瞳中里的景象,不同于夜空中,月亮更亮,繁星更多,似乎是另一方大千世界。
所謂的能前知天下事,其實是以觀天術(shù)搭配開元占經(jīng),以天象為引,來提前知曉王朝興衰。
他重啟奇術(shù),不是為了大寧國運,而是要為張燕云找到心心念的國寶──玄武鼎。
當(dāng)他聚精未來天象,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月華大盛,幾乎比艷陽都要耀眼。
接著月光稍暗,左突右沖,肆意侵占,將群星壓的黯淡無光。
月犯東井南轅,將死。
月犯東北井,將死。
月犯南井,將死。
月犯北井,將死。
月犯西北,蠻不安,將死。
月貴心,王侯薨。
月犯中央星,人主敗,國有賊。
月貫心星,三年國亂。
月犯心大星,帝崩。
這……
李桃歌學(xué)會開元占經(jīng)以來,從未見過如此雜亂天象。
東南西北,竟然全要遭受兵戈之苦。
王侯薨,帝崩,難道說……大寧要亡國了嗎?
李桃歌收斂心神,嘴唇顫抖不已,盡管已看到三五年之后的大亂景象,仍要為張燕云尋找玄武鼎。
一炷香之后,李桃歌渾身被汗水塌濕,頹然倒地,呢喃道:“草,馮吉祥那老牛鼻子,真會藏!妹夫,終于給你找到了,就是不知以后,能否以人力勝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