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半老徐娘僅穿肚兜,掐腰站在勾欄門口,絲毫不介意春光乍泄,怒吼時,胸前肉山上下晃動,腰間贅肉不停震動,使得過路行人大飽眼福。
中年客人被摁在黃土中,幾名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將他圍作一團,噼里啪啦一陣拳腳,頃刻間黃煙彌漫。
李桃歌饒有興致望去。
吃白食的見過,白嫖的初次遇到。
假如快要餓死的流民,去偷些干糧,用來維持生機,情有可原,可你玩完了姑娘不給嫖資,那就太不地道嘍。
半老徐娘罵罵咧咧道:“你們幾個挨千刀的,沒吃飽飯是不是!打人都不會打,還是帶把的爺們嗎?!用出睡姑娘的力氣,使勁打,人死了算我的,大不了一命償一命!”
雖說如今花頭鎮(zhèn)成了太平鎮(zhèn),地痞惡霸消失不見,但在這里長大的女子,天生彪悍如母老虎,一言一行,仍舊是之前作派。
不遠處傳來密集馬蹄聲。
一隊騎兵驟然從暗夜里奔出。
當(dāng)中一人披魚鱗甲,持銀槍,跨白馬,一襲雪色,猶如天將下凡。
李桃歌對他再也熟悉不過,復(fù)州頭號公子哥兒,東庭副都護莫奚官嫡長子,莫壬良。
幾十騎浩蕩沖至人群,打人的和看熱鬧的一哄而散。
莫壬良掃了幾眼挨揍的家伙,一臉冷漠道:“為何行兇?”
半老徐娘撲通倒地,斜著身子趴在臺階,鼻涕一把淚一把喊道:“將軍大人,你可要為民女做主呀,這個混蛋王八蛋把民女折磨的死去活來,完事后,提上褲子就跑,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今夜就被白玩了,您來評評理,他該不該打!
自從莫壬良得到李桃歌的口信,第二天一早,率領(lǐng)近衛(wèi)來到花頭鎮(zhèn),一桿銀槍將方圓十里戳成人間煉獄,幫派一夜之間煙消云散,該殺的殺,不該殺的扔進大牢,依照大寧律重判。清理干凈之后,每月初五和十五再來一次,看看是否有漏網(wǎng)之魚,確保鎮(zhèn)子里風(fēng)平浪靜。
長此以往,莫壬良就成了花頭鎮(zhèn)鐵面判官,遇到不公之事,百姓和商客都會跑到他面前伸冤。
莫壬良沖著挨揍客人說道:“綁了。”
半老徐娘高舉雙臂,歡天喜地道:“多謝將軍明察秋毫。”
莫壬良冷聲道:“行兇者一并綁了!
隨后槍尖指向婦人,“把她也押入大牢!
半老徐娘一呆,接著大哭道:“大將軍,民女受了冤屈,失了身,咋能關(guān)入大牢呢,您老人家可要睜開眼斷案!”
近衛(wèi)才不管她撒潑鬼叫,如狼似虎摁翻在地,熟練翻動繩索,五花大綁丟到馬背。
莫壬良調(diào)轉(zhuǎn)馬頭正要離開,被一道身影攔住。
“莫將軍,許久不見,風(fēng)采依舊哇!
望著斗笠下的俊逸五官,以及熟悉不過的笑容,莫壬良眼眶瞬間紅潤,飛速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末將見過恩人!
這聲恩人,發(fā)自肺腑,若不是李桃歌強行攔住復(fù)州兵馬,莫家父子早已是叛將,不止抄家滅族,后世也會將莫家罵上千年。
哪兒來今日之顯赫。
“不可,莫將軍腿有舊疾!
李桃歌將他攙起,朝他胸甲錘了一拳,燦爛笑道:“好久沒喝酒,嘴巴都快長毛了,你來請,記住,必須要好酒,普通貨色我可不依!
莫壬良擦掉淚痕,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斬釘截鐵道:“若是侯爺想喝御酒,壬良今夜就去沖永寧城。”
“滾蛋!”
李桃歌笑罵道:“什么大逆不道的話都敢往外蹦,作死還得把我拉成墊背的!
二人勾肩搭背走入夜幕。
在場眾人看的目瞪口呆。
不止是圍觀百姓,近衛(wèi)營都險些驚掉下巴。
莫壬良治軍之嚴(yán),在東岳軍中自詡第二,無人敢稱第一,他曾訓(xùn)斥手下,只有跑死的馬,沒有累死的人,經(jīng)常身先士卒操練,在烈日中開弓舞槍,在寒風(fēng)中扛起戰(zhàn)馬狂奔,從天不亮練到日落,一天都未曾停歇。
于是心懷怨氣的麾下士卒,背地里喊他莫家惡來。
不過莫壬良賞罰分明,從不講究出身,練不好,挨鞭子打板子,練好了,校尉和都統(tǒng)說給就給。
所以在東岳軍中,雖然對莫壬良治軍褒貶不一,但都十分敬佩他的為人。
今夜見到匪夷所思一幕。
笑都沒笑過的莫家惡來,見到那名年輕人之后,單膝跪地,然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