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夢到墨川豎起長劍,對自己展露殺意,蘿芽騎著火紅名駒,在自己身上踏過,武堂知挽著一名男子手臂,嗤笑自己糞土一堆。
夢又長又怪,多為不祥征兆。
真是大夢一場荒唐。
李桃歌在夢里不知出了多少冷汗,心里被傷的千瘡百孔。
王圖霸業(yè),功名千秋,對于守得一個平字的他而言,并不怎么在意。
其中情字尤為難解,無端惹人心亂。
趙茯苓端來早已準備好的參湯,紅著眼眶說道:“公子,你昏了那么多天,郎中不許你吃油膩之物,先喝口湯,暖暖身子!
李桃歌一邊接過小黑丫頭遞來的勺子,一邊問道:“我昏了很久?”
“五天,整整五天,你知道這些天我是怎么熬過來的嗎?!”
于仙林雙手叉腰,義憤填膺道:“他們這些人,把我當成喪門星,非說是我把你克的,快要把本仙爺千刀萬剮!小桃子,你得彌補我心里受到的創(chuàng)傷,要是任他們胡說八道,我得活活委屈死。”
李桃歌笑了笑,“對不住了!
賈來喜疑惑道:“咱們同時出陣入陣,為何你昏了這么久?于仙林說你被邪念偷襲,確有其事?”
回想起出陣那一幕,李桃歌沉聲道:“那時我施展密術,看見了邪念,朝他劈出一刀,他朝我撞了一下,隨后就不省人事,昏迷這么久,確實和邪念有關!
于仙林怪叫道:“看吧!老天終于開眼了!還世間一個清白!還本仙爺一個公道!”
賈來喜神色凝重道:“趙之佛派了五千精騎和高手,沿著五郎山搜尋,至今沒傳回消息,那邪念陰殘狡詐,凡夫俗子可對付不了他,我已通知珠璣閣,調百名高手前來北庭,近期找不到,往后更是難尋!
李桃歌嗯了一聲,“北庭太大,百萬人放進去都折騰不出幾朵浪花,再通知張燕云,讓他派出太虛營和一朵云助陣。”
“我哥醒了?”
一襲紅袍的李若卿邁著蓮步款款而來,見到李桃歌正對她擠眼,立刻莞爾一笑,“你再不醒,父親可要來了!
兄妹倆閑聊,眾人不敢打擾,問安行禮后退出房間,只留下趙茯苓侍奉左右。
李桃歌笑著說道:“昏睡這么久,沒耽擱你出嫁吧?”
李若卿抿起纖薄嘴唇,認認真真說道:“在我沒有嫁入張家之前,哥哥比夫君重要!
李桃歌問道:“那嫁過去之后呢?”
李若卿嬌柔一笑,“以后的事情,又怎能未卜先知。”
沉吟片刻,李桃歌輕聲道:“有些話,本想藏在心里不想說,會對咱家不好,可思來想去,不說會害了你,如若能聽得進去,就仔細斟酌日后,聽不進去,左耳進右耳出,別記在心里。”
李若卿微笑道:“哥哥的推心置腹,當然要用心去聽!
李桃歌低聲道:“既然嫁給張燕云,就好好當你的趙王妃,切勿身在張家心在李家,一心把日子過好即可。張燕云是大寧的英雄,同樣是不擇手段的梟雄,他的城府之深,遠遠不是你我能夠猜透。我與他相交,從來不敢動用心機,全憑一片赤誠,十句話藏一句,他便能嗅出味道,不如坦誠相待!
“張燕云從小顛沛流離,嘗遍世間險惡,我與他是同路人,能體會到他的心境。殺伐果斷,善惡在一念之間!
“其實當初討要錦鯉的時候,我已經(jīng)察覺到反常,堂堂國公,怎會為了幾條魚賴在相府門口不走,但我還是給了,只因有過承諾,言必信,行必果,行君子之交,所以他才能把我當朋友。”
“你嫁入張家之后,不要胡思亂想,無論張燕云如何對你,千萬不要生出二心,所謂出嫁從夫,你進了張家門,再想著為李家好,按照他的作風,會對你疏離。燕云十八騎所向披靡,圣人都忌憚三分,你一個人在北庭,又怎能節(jié)制住入云龍下山虎,耍聰明,只會惹到他,沒幫到父親,反倒把自己害了!
兄妹二人,極少吐露心聲,在李若卿印象里,李桃歌是受盡冷落的庶子,后來英雄豹變,平叛安西,雖然頂著少年英才的名頭,一舉進入天下人視線,其實說白了,離不開李家扶持。
李若卿驚訝著他的蛻變。
一向少言寡語的哥哥,心思竟然如此細膩。
李桃歌又輕聲說道:“你是嫡女,從小長大受到百般寵溺,猛然去了別人家里,會不習慣。張燕云護犢子,莫要招惹十八騎里的將士,即便是都統(tǒng)校尉,你都要一視同仁,不可恃寵而驕!
“總而言之,純善二字,如春日暖陽,可化繞指柔!
“對他一心一意,當作夫君對待,生兒育女,舉案齊眉!
“鳳協(xié)鸞和,這才是張燕云真正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