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燈的光束在黑暗中穿梭,他看到越來越多的碎片。
黑色的鐵皮、白色的泡沫、還有一截斷裂的繩索。
這些碎片散落在沙地上,像一條斷斷續(xù)續(xù)的路標,指向更深的海底。
深度計上的數(shù)字跳到了兩百三十米,水壓已經(jīng)讓潛水服的關節(jié)處發(fā)出“咯吱”的聲響。
齊銘郁的耳膜開始發(fā)脹,他咬咬牙,按了按頭盔上的減壓閥,繼續(xù)往前。
突然,應急燈的光束照到了一片模糊的陰影。
那陰影比之前的塑料袋大得多,靜靜地趴在前方的沙地上。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緩緩游過去。
隨著距離拉近,陰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那不是一塊礁石,而是半個集裝箱的外殼!
它的側面被撞凹了一大塊,鐵皮扭曲著翻卷起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幾條小魚在殘骸里穿梭。
齊銘郁繞著集裝箱殘骸游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集裝箱的痕跡,也沒有任何貨物殘留。
他伸手碰了碰扭曲的鐵皮,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
鐵皮上的黑色油漆已經(jīng)斑駁脫落,露出底下生銹的金屬。
看來只有這一個集裝箱沉沒在這里,其他的可能被洋流帶走了。
就在這時,頭盔里的警報突然響了起來。
氧氣儲備只剩下百分之三十了。
“該上浮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黑暗的海底,應急燈的光束掃過之處,只有無盡的沙礫和零星的碎片。
但也不算是全然毫無收獲。
齊銘郁調(diào)整好方向,開始緩慢上浮。
隨著深度降低,四周的光線逐漸變亮,從墨黑變成深藍,再到淺藍。
上浮的速度剛穩(wěn)定下來,齊銘郁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一陣細碎的“簌簌”聲。
那聲音穿透海水,帶著一種尖銳的震顫,與潛水服關節(jié)的摩擦聲、自己的心跳聲混雜在一起,格外刺耳。
他猛地抬頭,應急燈的光束朝上掃去。
只見原本逐漸變亮的淺藍海水里,突然墜下無數(shù)道細長的黑影。
那些黑影帶著凌厲的下墜之勢,像一把把倒懸的冰錐,在光束里劃出轉瞬即逝的寒光。
“什么東西?”齊銘郁的心臟驟然縮緊,下意識地側身擺動腳蹼。
就在他躲閃的瞬間,一道手臂粗的黑影擦著他的肩甲掠過。
潛水服的外層布料被劃出一道細微的破口,冰冷的海水瞬間滲了進來。
他低頭一看,那“黑影”竟是一根通體透明的冰棱!
它的尖端鋒利如刀,墜進深海后仍保持著筆直的姿態(tài),最終“咚”地一聲扎進下方的沙地里,濺起一團細密的沙塵。
冰棱雨?!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更多的冰棱已經(jīng)鋪天蓋地般砸落。
它們從海面之上的天空直墜而下,穿透不同深度的海水時,因壓力變化而發(fā)出“噼啪”的脆響。
有幾根冰棱擦著他的小腿、腰側掠過,潛水服的防水涂層被撞出細小的裂紋,刺骨的寒意順著縫隙往里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齊銘郁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隨即被巨大的恐慌占據(jù)。
冰棱是從天空來的,那海面上的游輪呢?
晚晚、沐沐、爸媽他們,此刻正暴露在冰棱雨之下!
不行,必須立刻上去!
齊銘郁不再猶豫,猛地加快上浮速度。
腳蹼用力擺動,身體像一支離弦的箭般朝上沖去。
可越是往上,冰棱的密度就越大。
淺海區(qū)域的光線更亮,能清晰地看到無數(shù)冰棱如同暴雨般墜落,有的長達一米,直徑粗如碗口,墜勢兇猛得能直接扎穿厚厚的船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