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從御書房里出來了之后,劉大中實在是沒忍住,抱著御書房門前的柱子就嘎嘎笑了起來。
“哈哈哈,還得是官家啊。
錢、權、物、人全在你倆手里,名聲給秦檜。
這個安排實在是妙,太妙了!
哈哈哈......”
眼看他都快把自己給笑死了,岳飛和趙鼎倆人都是一臉的無語。
“要不,本相現(xiàn)在去跟官家說說,讓你來當這個總負責人?
這個是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啊!
趙鼎這么一說,劉大中趕緊擺著手投降。
“別別別,我即不德高望重,也不會寫文章,字更寫不好,我可承不了這個名。”
“你這不就謙虛了嘛,本相覺得你行。
我現(xiàn)在就去跟官家說去!
說完他就作勢要走,然后被劉大中一把給拉住了。
“趙相饒命!”
“真不要?
天竺、和安南的土地本就肥沃無比,等這兩個水壩修成之后,更是旱澇保收。
你要當了這個總負責人,當?shù)匕傩詹坏冒涯惝敵苫钇兴_供起來?”
看到趙鼎臉上的調侃,劉大中直接送了他一個大白眼兒。
“得了吧!
他們如果老實的話,這兩個水壩就是保他們旱澇保收的活菩薩。
但他們要是不老實的話,就會知道什么叫菩薩一怒血染萬里了。
而且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官家的心思?
如果民間對這兩個水壩的評價好的話,那就會宣傳是你倆負責修的水壩。
如果民間評價不好的話,那就會宣傳秦檜是總負責人,你倆只是奉命干活而已。
反正就是有功的時候秦檜蹭不上,有過的時候他又跑不掉。
這么好的差事,我可不敢搶,還是交給咱秦副相吧。
我現(xiàn)在就是好奇,秦副相知道這事兒之后,心里會怎么想!
秦檜可不知道,已經(jīng)有一口天大的鍋在等著他了。
他這會兒正在自己房間里砸東西呢。
眼看秦檜已經(jīng)快把自己桌上的東西砸完了,前來拜會的萬俟卨趕緊上前拉住了他。
“秦相,別再砸了,這些東西可都是剛剛置辦的!
萬俟卨這么一提醒,秦檜頓時把自己手里的鎮(zhèn)紙給放下了。
但放下之后,他還是好氣。
于是,大罵了一句。
“豎子不足于謀!
豎子不足于謀!”
聽著秦檜這句話,萬俟卨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今天來見秦檜,是因為考試已經(jīng)結束,他們也都知道了考的是什么。
當他得知考題之后,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第二反應是憤怒。
然后,他就來找了秦檜。
結果,就碰到秦檜在砸東西。
顯然,秦檜比他還氣。
因為正常情況下,科舉的題目都是比較中庸的,不會表現(xiàn)出什么傾向性。
只有這樣,才能相對清楚的,考察出學生的學識到底怎么樣。
畢竟科舉選拔的只是官場的預備人才,而不是成熟的官員。
只需要他們的學識足夠,具備做官的基本條件,便已經(jīng)足夠了。
但歷史上也不是沒出現(xiàn)過,傾向性相對明顯的考題。
每次出現(xiàn)這種考題之時,便意味著朝堂已經(jīng)被某一個勢力掌控了。
只有這個時候,他們才會用一些傾向性相對明顯的考題。
這么做的目的,便是測試學生的政治傾向。
然后從中擇出盟友,踢走反對者。
簡單來說,就是只看立場,不看才華。
當他知道考題的瞬間,他便知道這題絕對出自于屁股坐在江浙淮士族一方的官員。
弄出這么一份考題,就是想要篩選出自己的盟友。
但讓萬俟卨無語的是,他們確實有能力在考題上面耍一些小聰明。
可他們似乎忘了,最終評卷考卷的權利,并不在他們手中啊。
搞出來這么一份考題,跟把刀子遞到對方手里,有什么區(qū)別?
而這份考題最終能成為考試的正式題目,也就證明主持考試的趙鼎一幫人,看懂了他們的目的。
并且,用他們親手遞上的刀,架在了他們自己的脖子上。
你想篩選盟友?
正好,我們也想。
這便是秦檜氣的大罵堅子不足于謀的真正原因。
看著氣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秦檜,萬俟卨張嘴就來了一句。
“秦相,江東士族自古以來都是這般鼠目寸光,要不然也不能被罵這么多年鼠輩。
您也別跟他們置氣了,再把自己氣著了,就劃不來了!
誰知道他這么一勸,秦檜更氣了。
“老夫也是江東士族之一,你的意思是,老夫也是鼠輩?”
秦檜這么一吼,萬俟卨頓時尷尬了。
擦,忘了這一茬了。
于是,他就趕緊往回找補。
“秦相您誤會了,我怎么會罵您是鼠輩呢?
雖然您是江東士族之一,但您和他們不一樣。
就算退一萬步,您是江東鼠輩,也是鼠輩中的頂級.......”
說到一半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之后,他趕緊捂住了嘴。
然后,對著秦檜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秦相,我說我來的時候喝多了,您信不?”
聽見這句話,秦檜因為太過生氣,竟然被......氣笑了。
一時間,場面更加尷尬了。
尷尬了一會兒,萬俟卨都快用腳趾摳出來一個秦府之時,秦檜突然咳嗽了一聲。
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般,淡淡的說道:
“罷了!
事已至此,生氣也是無用,一切等科舉的結果出來再說吧。
只是......”
“只是什么?”
秦檜本來是想說,只是這件事過后,要抓緊和江南士族切割了。
但話說到一半兒,他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切割不了。
反倒是萬俟卨,他本就是汴京人。
只是因為當初朝廷南遷,才和江南士族攪和在了一起。
如果他要是下狠心切割的話,還真能切割的掉。
我要是出聲一提醒,豈不就讓你過上好日子了?
不行,我切割不了,你也不許切。
想到這里,他的聲音更淡定了。
“只是我們也不必那么悲觀。
趙鼎、岳飛那些人雖然與我們立場不同,但還是非常正直、無私的。
就算有些學子的立場不是他們想要的,但如果真有才華的話,他們肯定也不會刻意打壓。
所以,事情不一定會有我們想的那么壞。”
聽見秦檜這話,萬俟卨人都麻了。
秦相您給自己的對手送一個正直無私的評價是不是不太合適,這樣會顯得站在對立面的咱們不太像個好人啊。
或者說,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自覺的把自己定義成反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