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來,天倒是晴了。大太太的正屋外,明初帶著丫鬟來請安。丫鬟進(jìn)屋通傳,明初站在垂花門外看著長廊方向,可始終也沒看到其他人來。
“六小姐,太太請您進(jìn)去!鼻嗝返穆曇魝鬟^來,明初收了眼神,轉(zhuǎn)頭笑盈盈的和青梅寒暄:“我是不是來的太早了?”
青梅含笑:“大太太已經(jīng)起了有一陣子了。正準(zhǔn)備用膳,聽您來了,正好吩咐膳房準(zhǔn)備兩份早膳。大太太要和您一起用膳呢!
明初輕快的笑了:“看來早起還有這樣的好事兒!闭f著,挑了門簾進(jìn)了屋子。
大太太見明初進(jìn)屋,臉上笑容不變。明初規(guī)規(guī)矩矩的請了安,抬頭悄悄打量起大太太的神色。大太太的臉上除了慈愛祥和,便再看不出其他心緒了。
要不是昨天親眼看見白梨大鬧正屋,明初還真以為自己在做夢一般。
“六丫頭在看些什么?”大太太的話拽回了明初的念頭。她忙抿著嘴笑起來:“母親這身流彩暗花云錦的衣裳可真好看。我沒見過,移不開眼了!
大太太這才真正笑了:“這是你大姐姐送過來的料子。說是宮里賞下來的料子。如今做得了衣服,便拿出來穿了。你大姐姐也說了,這些料子不稀奇,不必省著!
明初微微露出羨慕的表情,隨即反應(yīng)過來,笑的奉承:“大姐姐是最孝順的了。說起來,也不知道大姐姐走到哪兒了。從京城千里迢迢回冀州,沒人護(hù)著可不行!
正說著,周媽媽吩咐丫鬟端了早膳過來。聽見這話,周媽媽笑:“六小姐真是姐妹情深,這么惦記著大小姐。京城離冀州相隔甚遠(yuǎn),這一路是不好走的。不過定國公府派了家奴一路護(hù)送。大姑爺這次也一并要過來!
明初眼睛亮了亮。大太太瞧在眼里,卻沒說話,任由明初扶著自己入了座。明初也不急著坐下,而是站在一側(cè)為大太太布菜。
明初忙前忙后,大太太看了一會兒,這才笑著對周媽媽說:“你瞧,孩子們總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長大。原先還擔(dān)心明初被我和大老爺寵壞了性子,現(xiàn)在看,我們明初倒是長大了。”
“這樣也好!贝筇Σ[瞇的看著明初,“若是將來嫁出去,咱們明初也一定能討婆婆的喜歡!
話音剛落,就見明初微微張大了嘴巴,雙眼滿是激動和欣喜。小臉通紅,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激動。
這幅模樣一點(diǎn)不拉的落在了大太太眼里,大太太挖了一勺粥,默默垂下眼睛。
明初心砰砰直跳。這是大太太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她的婚事。關(guān)鍵的是,大太太是在提及了世子以后,這才帶出來了這個話題。
明初不敢深思,只覺得心跳的快要壓不住了。她看看大太太,大太太又適時的向她回應(yīng)了一個慈愛的微笑。
霎時間,柳姨娘向她交代的那些話,統(tǒng)統(tǒng)被明初丟到了腦后。
可明初還沒狂喜多久,大太太又扭頭問起了婉初!靶【旁趺催沒來?昨兒個你可去瞧過她了?”
周媽媽忙躬身回答:“昨晚上送了火盆,又送了新被子和衣服。想來九小姐是凍不到的!
“糊涂!贝筇敛磷,說著就要站起來往外走,“小九是南方來的,剛進(jìn)府又遇到那么一檔子事兒。你送完東西就走了?晚上也不去看看她?我看你辦事是越來越糊涂了。”
周媽媽連忙告罪。明初站在一旁,見大太太似乎要去見婉初,心里頓時急了。
她就不該聽柳姨娘的,做什么乖順的女兒。大太太心里明顯還是有那個小蹄子的。那小蹄子長的妖妖道道的,一看就是個會迷惑人的。
早知道,今天早上一進(jìn)門就該狠狠告她一狀!一大清早,也不知道給嫡母請安,可見是個沒家教的。這樣的人,大太太敢放心把她嫁出去嗎?!
明初急的跺腳,卻不敢真的上前去攔大太太,只能拎著裙子幾步跟在大太太身后。
她想插嘴說幾句婉初的壞話,卻聽大太太一直在痛心婉初的遭遇。這把明初給急的,大冷的天愣是急出薄薄一層汗。
一行人剛走下臺階,就見一個妙齡少女款步而來。眸含春水膚如凝脂,烏黑如墨的長發(fā)挽成發(fā)髻,發(fā)間只松松插著一只珍珠步搖。行動之間,步搖微微顫動。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宛如月中仙。
正是婉初無疑。
大太太止住腳步,慈愛的打量了一番,這才招手:“快過來。身子不好,怎么不在屋里歇著?”
婉初微微一福身,臉色恭敬又拘謹(jǐn):“給母親請安。女兒來遲了,還請母親寬恕則個!
大太太笑起來,扭頭對眾人說:“小九不愧是咱們姜府的女兒,果然有些規(guī)矩!闭f著便拉起婉初的手,就要進(jìn)屋。周媽媽趕緊跟上,明初不過落后一步,就已經(jīng)跟不上了,眼看著大太太她們又折返回屋,自己恨恨一跺腳,跟著進(jìn)了屋子。
“你來的正好,可用了早膳了?來,坐下來一起吃點(diǎn)!贝筇珕。
明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膳房就準(zhǔn)備了兩份早膳,自己忙前忙后的布菜,一口沒吃到。這小蹄子一來,竟然倒讓她先吃?!那自己成什么了?豈不是成了伺候人的丫鬟?!
明初冷笑一聲,一甩帕子:“我和九妹妹住同一處。早上起來的時候,可是聽見九妹妹院子里的動靜了?晌叶妓藕蜻^母親用了早膳了,九妹妹怎么才來?”
被人懟在臉上,婉初臉上一絲不快的表情也沒有。她忙站起來,臉上帶著一絲惶恐的和大太太說:“六姐姐說的不錯,我今日起的不晚。”
大太太臉上笑意未減,只看著婉初要說什么。
婉初面上微微有些窘迫:“我剛?cè)敫膊恢滥赣H喜歡什么。昨天請安,見母親房里什么珍奇異寶都有,原本準(zhǔn)備的禮物也用不上了!
“不過我原先是很會侍弄花草的。所以我?guī)Я撕芏嗄戏降幕ú莘N子。這些品種只在南方才有!蓖癯跄樕⒓t的看向大太太:“母親對我如此好,可我也只有這些不入流的微末功夫來報答母親!
“可我擔(dān)心冀州的水土?xí)B(yǎng)不好,所以先去了一趟花房,找了個人問問這些種子能不能養(yǎng)得好。”
大太太來了興致,問道:“花房的人怎么說呢?”
婉初垂下雙眸,睫毛微顫,一字一句的說:“......花房的人,她叫我稍安勿躁。將來一定能有個結(jié)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