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色再變。
陳督家里人去宅空,我還以為他跑了!
沒想到,他居然待在這義莊里?
冰冷感涌上心頭。
要是我死于先前,陳督恐怕就不會這般懼怕的走出來,而是輕松寫意吧?
“小友!
“老夫多年前來到陳遠(yuǎn)村,壽數(shù)將近,倒是此人幫了我,替我尋覓養(yǎng)生之地!
“我便幫他一把,也讓他成了一方豪紳!
“前幾日,他和我說遇到麻煩,我才會貿(mào)然對你下手!”
“今天的事情,完全是個誤會!”
“若我知曉,你是同道之人,是斷然不敢對你動手的!”
老叟目瞳圓睜,他竭力解釋。
看似他態(tài)度沒有落下風(fēng),實質(zhì)上他直接將陳督交出來,已經(jīng)是認(rèn)了輸。
可我心頭,還是有股后怕。
若沒有發(fā)現(xiàn)陳督的問題,不知道這老叟的存在,才真的不堪設(shè)想。
風(fēng)水先生算命先生,一旦走入邪路,殺人就在無形之中。
就像是陳遠(yuǎn)村的風(fēng)水,那些村民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有一個將死之人,正不停汲取他們的生氣,從而茍延殘喘。
“不敢對我動手,還是動了,風(fēng)水術(shù)應(yīng)該用來助人,你卻害人!
“命由天定,你卻不甘壽終,取他人性命茍延殘喘,我豈能容你?”
語氣冰冷,我再度往前踏去。
老叟忽地抬起手來。
嗖!
一道黑芒自他手袖間射出!
噗的一聲悶響,陳督瞪大了雙眼,隨后瞳孔變得渙散,直挺挺朝著前方倒下。
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了一把。
我完完全全沒有想到……
他毫無預(yù)兆,竟然殺了陳督!?
“小友!”老叟眼珠瞪得極大,低吼出聲:“命雖有天定,你可聽過人定勝天?老朽無意和你為敵,此人才是罪魁禍?zhǔn),該死的是他!你還年紀(jì)輕輕,卻沒必要和我爭個你死我活,你下山,我好端端待在這里,井水不犯河水!”
風(fēng),忽然卷了起來。
院中的雜草簌簌晃動,落葉不停的打轉(zhuǎn)。
天色,變得更暗了。
先前是因為暴雨,是烏云蔽日,天陰沉黑暗。
此刻,是真的天黑。
老叟額頭上泌出豆大的汗珠,更為警覺的盯著我。
隱隱約約,我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
暗處,我瞧不見的地方,好似有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我余光遂即飄過去,注視感又消失不見,去了另一處。
左邊肩膀分外冰冷,那股冷意不停的朝著右側(cè)彌漫。
我右肩也有忽冷忽熱的感覺,就像是燭火時而驟亮,時而要熄滅。
差一點兒,我就忽略了一個關(guān)鍵點……
陳遠(yuǎn)村的風(fēng)水,的確,可以作用在人身上,又可以作用在尸鬼身上。
可這胎山的風(fēng)水,是只會作用在尸鬼身上的。
老叟只是汲取村中風(fēng)水。
而這山中,必然有一大尸或者大鬼!
矮山之穴在頂,山頂又修了這義莊。
那義莊就是穴眼,藏尸鬼,又是兇宅!
宅中最危險的不是這老叟,而是被整座胎山風(fēng)水養(yǎng)著的尸鬼!
“井水不犯河水?”
我忽然道。
老叟警覺的眼神,驟的微喜。
“對,井水不犯河水!”
“他的尸體,我要帶走!
抬手,我指向陳督。
“理應(yīng)如此,此人枉為人父!”
老叟當(dāng)即點頭。
“村內(nèi)有一寡婦,和我有舊,先前她魂魄溢散而出,人將死未死,她在哪兒?”我沉聲又問。
“這……”老叟稍有遲疑,他忽地縮身,進了棺材里頭。
很快,他再起身,便將一昏迷不醒的女人從棺材里推了出來。
砰的一聲悶響,女人從棺材邊緣落地,滾出來一兩米。
我一眼就認(rèn)出來,她果然是寡婦。
她面如金紙,氣若游絲,眉毛幾乎完全脫落,整張臉都被黑氣浮滿了。
“是老朽冒失了……此婦人身上有一護身符,擋了風(fēng)水,我才將她單獨擄來,她還沒死,稍稍養(yǎng)兩天,你將她帶離此地,就會恢復(fù)!崩羡乓荒樫r笑。
他從老夫的自稱,變成老叟,又成了眼前低三下四模樣,是完完全全無心和我斗,想將我送走。
暗地里,被鬼東西盯著,我一直都芒刺在背,覺得極其不適。
真要斗起來,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墻。
我還不知道胎山風(fēng)水養(yǎng)著的究竟是什么尸鬼,不確定自己是受傷,還是別的隱患。
另外,寡婦必然會死。
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濁氣。
“我不想再被人算計,你好自為之!
甩下一句話,我便徑直走進堂屋中。
老叟臉上還是賠笑,眼中稍顯警惕。
我先將寡婦攙起來,接著,又去扛起了陳督尸體。
并沒有再多看老叟一眼,我便朝著出口方向走去。
當(dāng)我離院時,還聽到如釋重負(fù)的吁氣聲。
一直當(dāng)離開滿是棺材的義莊大屋,回到山頂空地處,那股被盯著的感覺才完全消失……
夜色深邃,蟲鳴聲雜亂無章。
零零散散,山路上還有蟾蜍往上爬。
月亮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黏液散發(fā)著亮晶晶的光。
很快,我就回到了山下。
夜深,村路上并沒有什么人,村民房子也只有零星幾家有光。
我先去了一趟我家的空宅,將陳督的尸體放下,又在尸身周圍畫了一圈符。
他死透了,身體都變得僵硬,臉部更微微縮小一些,瞪大的眼珠,是死不瞑目。
不留下尸體,是我怕被那老叟算計。
畢竟,陳督是我血親。
縱使我厭惡,卻依舊改變不了這個結(jié)果,因此設(shè)風(fēng)水時,都沒設(shè)過影響后代的風(fēng)水局。
接著,我又將寡婦送回了她家。
并沒有直接離開,我以金針刺穴,再施了一道符,寡婦悠悠醒轉(zhuǎn)過來,她眼神先是一陣驚恐,又呆呆看向我,更迷茫的看四周。
“陳……陳千叩……這……我怎么……”
我簡單和寡婦解釋了她的遭遇。
其實,寡婦先前離魂,是瞧見我的,并且她也記得那一幕。
當(dāng)我說完后,寡婦顯得臉色煞白,驚恐愈多。
“這可怎么辦……”
一時間,她茫然失措,眼中甚至有絕望閃過。
我稍稍蹙眉,心里稍有計量。
不過,眼前這情況,還不能多言。
“姨,你先幫我一個忙。”
我和寡婦說道。
“什……什么忙……”
寡婦小心翼翼問我。
“找一把本村的殺豬刀,八十歲老婦的騎馬布,至少要四條!
“還有,一盆十年老狗的血,要黑狗!
“對,你還得找?guī)讉精壯漢子,讓他們來你家里憋尿,從此刻,憋到正午時分。”
“這個忙,也和你性命攸關(guān)!
我一字一句,極其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