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眼前的世界,在短短一秒鐘內(nèi),由喧囂的煉獄,化為了絕對的死寂。
上百萬個來自不同文明的生命,他們的悲鳴、怒吼、掙扎,連同他們的血肉與靈魂,都被那個男人,像擦去畫板上的鉛筆畫一樣,輕描淡寫地……抹掉了。
我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冰冷巨手攥住,連跳動都停止了。
存在之火在我體內(nèi)劇烈地翻騰,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前所未有的、幾乎要將我理智都焚燒殆盡的憤怒。
“你……”我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把生命……當成什么了?!”
王座上的男人——這個世界的主宰,七魔王之一,代表著“憤怒”權(quán)柄的暴君,聽到我的質(zhì)問后,他那萬年不變的麻木表情,第一次,起了一絲波瀾。
那不是驚訝,不是不屑,而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純粹的“困惑”。
仿佛我問了一個,“太陽為什么是熱的”一樣,理所當然到愚蠢的問題。
他歪了歪頭,似乎是在思考,該如何向一只螻蟻,解釋宇宙的法則。
然后,他笑了。
那不是嘻笑之王那種充滿了惡意與嘲弄的狂笑。他的笑聲很輕,很平淡,卻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膽寒。
“哈哈哈……”他輕笑著,搖了搖頭,“生命?生命根本……微不足道!
他的聲音,通過法則,直接烙印在我們的靈魂之上。
“我見過恒星的誕生,也見過星系的凋亡。我見過文明從蒙昧的塵埃中崛起,建立起橫跨維度的偉大帝國,然后,又在熵增的法則下,化為冰冷的廢墟。我見過的時間,比你們整個文明所有個體生命時間的總和,還要漫長億萬倍。”
“在我眼中,”他張開雙手,仿佛在擁抱這片由他親手創(chuàng)造的虛無,“你們所謂的‘生命’,就像是暴雨天,池塘水面上,因為雨點的撞擊而升起,又在下一瞬間破滅的……氣泡!
“它們的誕生,沒有意義。它們的存在,短暫脆弱。它們的消亡,無可避免!
“它們唯一的價值,”他那麻木的雙眼,重新聚焦在我們身上,眼神中,第一次,透出了一絲屬于“暴君”的威嚴,“就是作為燃料,作為顏料,為這個死寂的宇宙,增添一點…… ephemeral 的色彩;蛘撸瘳F(xiàn)在這樣,作為我消除‘厭煩’的工具!
“你們問我,把生命當成什么?”
“我把生命,當成它本來的樣子——”
“虛無!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身下的終焉角斗場,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
“既然你們?nèi)绱苏湟暋彼降匦嫉,“那我就讓你們,一次性,看個夠!
“醒來吧。”
“我的……收藏品們!
隨著他不帶一絲情感的命令,整座由神魔骸骨鑄成的角斗場,開始“活”了過來!
那鋪就地面的億萬尸骸,那鑄成墻壁的神明骨骼,開始劇烈地顫動。無數(shù)道血色的光芒,從骸骨的縫隙中沖天而起,在角斗場的上空,交織成了一張巨大無比的、覆蓋了整個世界的……空間傳送網(wǎng)絡!
一個個巨大到難以想象的空間蟲洞,如同猙獰的傷口,在血色的天穹上被撕裂開來。
緊接著,最讓我們頭皮發(fā)麻的景象,出現(xiàn)了。
如同決堤的洪水,如同蝗災過境,無數(shù)的、難以計數(shù)的“軍隊”,從那些空間蟲洞中,瘋狂地,涌了出來!
那不是單純的軍隊。
那是……一個又一個,完整的“文明”!
我看到,一支由數(shù)十萬艘、每一艘都如同山脈般巨大的“生物戰(zhàn)艦”所組成的艦隊,從一個蟲洞中駛出。那些戰(zhàn)艦的表面,覆蓋著搏動的血肉組織與猙獰的甲殼,無數(shù)的生物炮管,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這是“澤拉蟲族”的“利維坦艦隊”,一個以吞噬和進化為信條的宇宙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