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市,已經徹底瘋了。
而我們,連同我們腳下這棵正在魔化的神樹,也即將成為這瘋狂的一部分!
就在我們即將被道心樹徹底吸干,心神崩潰,淪為魔樹傀儡的絕望時刻。
一直被青蘿抱在懷里的安安,突然發(fā)出了嘹亮的哭聲。
“哇!”
這哭聲,清澈、響亮,不含任何雜質。
但在這哭聲之中,卻蘊含著一種……至高無上的“威嚴”!
仿佛不是一個嬰兒在哭泣。
而是一個天生的“皇者”,在對自己疆土內發(fā)生的一切,表示“不滿”!
隨著這聲啼哭,安安的眉心,突然亮起了一點小小的、但卻無比尊貴的金色光點。
光點之中,一個模糊的、小小的“皇冠”虛影,一閃而逝。
“人皇之氣!”我心中劇震。
安安的哭聲,她身上散發(fā)出的純粹的“人皇之氣”,像是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正在魔化的道心樹上!
“嗡!”
道心樹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悲鳴。
它樹干上那些血紅色的邪惡符文,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退。
樹冠上那些丑陋的肉瘤惡果,也紛紛枯萎、掉落,化為一灘灘腥臭的黑水。
那股強行從我們身上抽取“道心”的力量,也瞬間消失了。
安安的“人皇之氣”,或者說,她所代表的、最純粹的、最本源的“人道之禮”,強行“修正”了道心樹的“錯誤”!
道心樹,在這絕對的“禮”面前,被強行鎮(zhèn)壓,恢復了清圣的模樣。雖然它吸收的那些污穢力量并未被完全凈化,但暫時被壓制在了根部的最深處。
我們三人癱倒在地,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懷中因為力竭而沉沉睡去的安安,臉上寫滿了后怕與震撼。
我們都小看了這個孩子。
她不僅僅是希望的寄托,她本身,就是一種足以鎮(zhèn)壓萬千“歪理”的、至高的“正理”!
道心樹的危機,暫時解除了。
它也因為吸收了龐大的力量,而徹底成長為了一棵名副其實的“神樹”。
它的樹冠,如同一片小小的青天,籠罩著不動坊,散發(fā)著令人心安的氣息。它的根系,如同一張巨網,牢牢地掌控著周圍的區(qū)域,形成了一片絕對的安全區(qū)。
然而,我們誰也笑不出來。
因為,神都的崩壞,還在以一種更加詭異、更加深不可測的方式,繼續(xù)著。
道心樹剛才那番瘋狂的吸收,雖然差點讓我們萬劫不復,但也確實對神都之胃,造成了巨大的“創(chuàng)傷”。
不動坊周圍,出現了一大片廣闊的“枯萎區(qū)”。
這片區(qū)域,仿佛被抽干了一切的生命和能量,化作了一片灰白色的、死寂的沙漠。
但是,這種“創(chuàng)傷”,卻激怒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呵……”
一聲輕笑,清晰地,直接地,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腦海中響起。
這笑聲,不帶任何感情,沒有憤怒,沒有驚訝,只有一種……如同棋手看著棋盤上有趣變化的、居高臨下的“欣賞”。
“有趣……真是有趣的‘菌株’!
“竟然能在朕的‘胃’里,反向寄生,還培育出了如此有趣的‘果實’!
“看來,光靠‘饑餓’這種粗糙的‘消化液’,是解決不了你們了。”
“那么……就讓你們品嘗一下,朕為‘主菜’準備的,真正的‘烹飪之法’吧!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
神都,再一次發(fā)生了變化。
如果說,第一階段是“消化”,第二階段是“饑餓”,那么現在,第三階段開始了。
那是一種我們更加無法理解的恐怖。
“邏輯……崩壞了!蔽亦哉Z,看著不動坊之外的世界,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徹底顛覆。
我們看到,在那片被道心樹吸干的“枯萎區(qū)”之外。
一個幸存者,因為跑得太快,他的“速度”超過了“空間”的承受能力,于是,他的身體,被拉成了一根無限長的、血色的面條,貫穿了整條街道。
我們看到,天空開始下雨。
雨滴,是向上升的。
火焰,是冰冷的。
死亡,成為了“開始”。而“出生”,則被定義為“終結”。
神都之胃,不再滿足于消化“物質”和“概念”。
它開始,消化“規(guī)律”!
它在“烹飪”!
它在篡改這個世界最底層的“運行法則”,把整座城市,變成一鍋,用“瘋狂”與“悖論”燉煮的,不可名狀的“濃湯”!
在這種攻擊面前,我們之前所依賴的“道理”,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因為我們的“道理”,是建立在“正!钡倪壿嬛系。
當“一加一不再等于二”,當“火不再是熱的”,當“孝順被定義為罪惡”,我們的“理”,又該扎根于何處?
道心樹的結界,在這股“邏輯崩壞”的浪潮面前,雖然還能勉強支撐,但也開始變得極不穩(wěn)定。
結界的表面,時而燃燒起冰冷的火焰,時而凝結出向上飄飛的冰霜。樹冠上那些蘊含著“道理”的玉片,開始忽明忽暗,上面的文字,也開始出現扭曲和亂碼。
我們所處的這片“安全區(qū)”,正在變成一座,被狂風暴雨包圍的,隨時可能傾覆的孤舟。
“我們……我們該怎么辦……”老醫(yī)師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絕望。
他的“醫(yī)理”,是建立在“藥性”和“病理”的穩(wěn)定之上的?扇绻皠《尽焙汀傲妓帯钡母拍羁梢噪S時互換,他的“仁心”,又該如何施展?
青蘿緊緊地抱著安安,九尾的光芒,也因為外界規(guī)則的混亂,而變得紊亂不堪。
我死死地盯著外界那光怪陸離、荒誕不經的景象,大腦在瘋狂地運轉,試圖尋找到一絲,可以被我們所理解和利用的“規(guī)律”。
但沒有。
這里已經沒有任何規(guī)律可言。
這里,只剩下那位皇帝,隨心所欲的、瘋狂的“意志”。
“不……一定有的……”我咬著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瘋狂的‘菜肴’,也需要‘鍋’來盛放!再混亂的‘邏輯’,也需要一個最底層的‘載體’!”
“那個‘載體’……就是這座城市本身!就是那位皇帝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