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熱鬧非凡,整個京城的少年英杰們,三五成群,聊得熱火朝天,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一上場就能碰見熊瞎子,一箭射殺,一鳴驚人。
后方的醫(yī)所,又是另一番景象。
葉蘭舟正和幾個隨行的御醫(yī)、仆從整理藥材,二郎亦步亦趨地跟著。
大郎、三郎、遠哥兒、大牛、初八都在,黎煜也哼哼唧唧地蹭了過來。
葉蘭舟語重心長地叮囑:“你們幾個可都聽好了,一會兒上了場,跟緊幺叔,別亂跑,聽見沒?”
大郎和大牛、初八一起點頭,乖乖答應(yīng),三郎脖子一梗,有些不服氣:“娘,孩兒不想躲在幺叔身后,孩兒想去打獵,想去立功!
他的武功,在幾個孩子中是最出色的,年紀也是最小的,好勝心強。
葉蘭舟臉一板,不悅地道:“立功不在獵場上,而是在戰(zhàn)場上。你才讀了幾本兵書,就想著立功了?
我叫你跟著你幺叔,不是讓你當(dāng)縮頭烏龜,而是讓你學(xué)著點,看你幺叔是如何排兵布陣,如何追擊殺敵。
你若當(dāng)真是個有雄心壯志的,那便仔細看著,用心學(xué)著,你幺叔擅長用兵,跟著他實戰(zhàn),可比你死讀兵書有用多了。”
三郎臉一紅,栽著腦袋弱弱地道:“孩兒知錯了,謹遵娘吩咐!
大牛和初八一個憨厚老實,一個沉穩(wěn)持重,都不是爭強好勝之人,且他們的功勞都是在戰(zhàn)場上立下的,沒必要在獵場這方寸之地上與人爭鋒相對,葉蘭舟倒并不擔(dān)心他們,也就沒多做叮囑。
“遠哥兒,煜哥兒,小心行事,注意安全。大郎,你和二郎就留在醫(yī)所,幫我打下手吧!
大郎武功平平,他的志向在讀書做官上,對于習(xí)武打獵,原本就沒多大興趣,葉蘭舟的安排,正中他的下懷。
黎煜有些不服氣,他雖然跟著去了一趟南疆戰(zhàn)場,但并沒有立下不世奇功,在官位品級上,遠低于大牛初八遠哥兒。
這回的打獵,是皇上選舉武將的重要舉措,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出其不意,一鳴驚人,讓全天下都看看,他黎煜是個有真本事的。
不過他并沒有反駁葉蘭舟,而是微笑著點頭答應(yīng)了。
反正她又不會跟著去打獵,進了獵場,該怎么做,還是他說了算。
準備工作完成之后,鳴金聲起,所有人都被召集到大帳前的空地上集中。
皇上親自發(fā)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號召大家伙兒全力以赴,一劑雞血打下去,全場沸騰起來。
葉蘭舟在底下站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她并不關(guān)心獵場形勢如何,反正她的任務(wù)是給不慎負傷之人治療。
動員大會結(jié)束之后,牛角號聲嗚嗚嗚地吹起,戰(zhàn)鼓擂響,皇帝一聲令下,早已按捺不住滿腔熱血的獵手們,紛紛揚鞭打馬,往獵場深處而去。
人群呼啦一下散開,不一會兒就只剩下一些貴婦人,以及皇上和太子,幾個近侍太監(jiān)。
端王妃看見葉蘭舟和大郎二郎都在,笑瞇瞇地迎上去,問道:“蘭舟,你怎么不去?”
葉蘭舟苦笑了笑:“王妃忘了,我如今已上不得獵場了!
端王妃后知后覺地想起葉蘭舟心脈受創(chuàng)、武功被廢,尷尬地呵呵了聲:“哎呀,你瞧我這嘴,說話都不過腦子的,對不住,對不住!
二郎兩眼發(fā)直地看著黎春蕊,黎春蕊卻嘴巴撅得老高,小臉上寫滿不樂意,時不時地偷瞟一眼大郎。
“無妨!比~蘭舟微微一笑,對大郎二郎說道,“走吧,咱們?nèi)メt(yī)所看看,還有沒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
二郎不樂意走,大郎眉頭一皺,拉了他一把,兄弟倆正要隨著葉蘭舟去醫(yī)所,莊華公主忽然快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上回多謝夫人出手相助,奴家的傷已經(jīng)好了,還沒來得及向夫人道謝呢!鼻f華公主微微一笑,向葉蘭舟屈身一福,“多謝夫人!
葉蘭舟微笑道:“公主太客氣了,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彼奶幙戳艘谎,“你身邊怎么也沒人跟著?自個兒來的?”
莊華公主抿著唇“嗯”了一聲。
葉蘭舟蹙了蹙眉,心里暗暗嘀咕了聲,這小姑娘也真是膽子大,獵場是什么地方,她不會武功,連個侍女也不帶,她過來干什么?
“我們正要去醫(yī)所,公主可要一同前往?”
“可以嗎?”莊華公主眼睛一亮。
葉蘭舟點了點頭:“只是醫(yī)所簡陋,且都是男人,怕委屈了公主!
這妹子連個丫鬟侍衛(wèi)都沒帶,滿場亂竄,萬一出點什么岔子,那就糟糕了,還不如把她帶到醫(yī)所去,雖說人多雜亂,好歹安全。
莊華公主忙道:“夫人言重了,奴家早聽說夫人一手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能親眼得見,是奴家的福氣!
葉蘭舟笑笑,便帶著她一同前往醫(yī)所。
大郎和二郎原本是跟在葉蘭舟身邊,有說有笑的,可莊華公主一來,大郎就拖著二郎落后半丈避嫌,壓根不往前頭湊。
到了醫(yī)所,大郎拖著二郎去整理藥材,壓根不讓二郎去葉蘭舟跟前,怕冒犯了莊華公主。
葉蘭舟瞧在眼里,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莊華公主一直在打量葉蘭舟,見狀連忙問道:“夫人笑什么?可是奴家說錯話了?”
葉蘭舟并沒有留意莊華公主剛才說了什么,聞言忙道:“公主別多想,我是笑那倆孩子呢!
她揚手一指,笑得越發(fā)燦爛,“你不知道,我們家大郎才十四歲,卻跟個小大人似的,把弟弟妹妹們管得服服帖帖的,就連他幺叔,在大事上都不敢不聽他的!
譬如說大郎做主,將四郎過繼給江阿大,穆清淮雖然不舍得,卻只能乖乖聽話。
沒辦法,誰讓大郎是衛(wèi)國公嫡長孫,而穆清淮只是嫡幼子呢,嫡長孫的地位和嫡幼子之間,還隔著一個嫡次子呢。
莊華公主順著葉蘭舟的手勢看過去,只見一長身玉立的少年,正板著臉對另一個模樣稍顯稚氣些的少年說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