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孩子們,顧長淮的心情無比沉重。
“離京日久,也不知孩子們?nèi)绾瘟恕4罄蛇是小,他能撐得住門戶,照顧好弟妹么?”
葉蘭舟欣慰地笑了:“你放心,大郎將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
二郎日日去太醫(yī)院煉藥,向太醫(yī)們請教醫(yī)術(shù),也有了很大的進(jìn)步!
“你怎么知道?”顧長淮懨懨的,沒好氣地瞪葉蘭舟一眼。
“不是我說你,就沒見過你這樣當(dāng)娘的,將滿屋子孩子撇下,你竟安得下心!”
顧長淮每每想到六個孩子留守京城,最大的也還不滿十二歲,就揪心扯肺,愁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葉蘭舟見他一臉老母親的擔(dān)憂,翻了個白眼。
“行吧,行吧,你去寫一封信,我叫大郎給你回信,這總行了吧?”
“蘭舟,你傷著腦子了嗎?
京城離靈州三千余里,便是平常,一封書信往來也要數(shù)月之久。
如今戰(zhàn)事吃緊,恐怕不等書信送到京城,仗都要打完了!
葉蘭舟回給他一個白眼:“只要你還提得動筆,你就去寫信。
最多半個時辰,我保你收到回信。”
顧長淮嗤笑,剛想數(shù)落她頭腦發(fā)昏,猛然想到妞妞和賽虎。
葉蘭舟說過,它倆平時在京城看家護(hù)院,保護(hù)孩子們,只在她有需要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
可半個時辰在靈州城和京城往返一個來回,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葉蘭舟的秘密已經(jīng)被顧長淮撞破,也就不再處處小心防備,被他知道些什么也不打緊。
顧長淮凝目瞧著葉蘭舟,半晌,起身慢吞吞地走到火盆前,將撥炭的鉤子撿了起來。
他找來一張紙,用鉤子在上頭寫了幾個字。
“軍中安好,勿念,府中如何”,然后將紙遞給葉蘭舟。
葉蘭舟接過紙,隨手往被窩里一塞,紙瞬間消失。
以意念吩咐賽虎將這張紙交給大郎,等候回信。
顧長淮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葉蘭舟,怎么也看不出異樣來。
“就這樣,半個時辰便能收到回信?”
葉蘭舟剛要答話,院子里響起大牛歡快的聲音。
“牛肉面煮好啦,好香!遠(yuǎn)哥兒,快開門!”
遠(yuǎn)哥兒朝門里喊了一嗓子:“師祖,開飯啦!”
葉蘭舟笑應(yīng):“進(jìn)來吧。”
心里暗暗為這小子點了個贊,可真是個小機(jī)靈鬼。
大牛端著一個大銅盆,銅盆上扣著個木質(zhì)鍋蓋,鍋蓋上扣著碗筷。
進(jìn)了屋,瞧見顧長淮,歡喜地叫了一聲。
“顧師父,你醒了!快來吃面!”
隔壁的黎沐心里正百轉(zhuǎn)千回呢,聽見這一嗓子,頓時如同一張拉滿的弓,弦繃得死緊,不假思索就朝著葉蘭舟的房間走來。
好啊,他一眼沒看見,竟又被顧長淮鉆了空子!
黎沐趕到時,顧長淮正掀開被子,扶葉蘭舟坐起來。
遠(yuǎn)哥兒在擺碗,大牛在盛面,滿屋子的香氣,熱鬧得很。
黎沐快步走到床前,扶著顧長淮就往桌邊走。
“顧將軍有傷在身,快坐下,本王照顧蘭舟就好!
說著就折身朝床邊走,要扶葉蘭舟下床。
葉蘭舟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
“王爺以為,我這個樣子,能下床走動么?”
黎沐笑臉一僵,又雙叒叕尷尬了,臉飛快漲紅。
大牛端著一碗面走來,坐在凳子上,對葉蘭舟說:“您背上有傷,不方便動手,我喂您吧。”
黎沐臉一沉,沒好氣道:“胡鬧!男女有別,你給蘭舟喂飯,成何體統(tǒng)?”
說著就接過碗:“本王來!”
葉蘭舟:“……”
你不是男人?
這么雙標(biāo)真的好嗎?
關(guān)鍵時刻,遠(yuǎn)哥兒挺身而出,為三人解圍。
“此等小事,豈敢勞煩王爺?
大牛,你去叫個丫鬟來服侍師祖用膳!
大牛端著碗就朝外走,黎沐手里一空,瞪了遠(yuǎn)哥兒一眼。
遠(yuǎn)哥兒不理他,彎腰行禮:“徒孫手臂有傷,不能服侍師祖,請師祖恕罪!
言下之意,他是葉蘭舟的徒孫,就算要服侍葉蘭舟用膳,也有他這個徒孫在,輪不到黎沐動手。
一大鍋面,這么多人分著吃,每人勉強(qiáng)一碗,還得泡兩塊餅子才能填飽肚子。
吃過飯,葉蘭舟便下了逐客令,讓大家各自回屋,她要休息養(yǎng)傷。
黎沐巴巴地瞧著她,還沒開口,遠(yuǎn)哥兒就急火火地趕人。
“王爺請回,師祖這里有我守著就好!
黎沐:“……”
顧長淮走得很爽快,他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把傷養(yǎng)好,繼續(xù)立功,竭盡全力往上爬。
眾人走后,遠(yuǎn)哥兒繼續(xù)守門。
大牛那個實心眼的傻小子,跟門神似的往屋外一站,誰都不讓進(jìn)。
葉蘭舟一進(jìn)到空間,賽虎就叼著一個信封給她送來。
信封上是大郎的筆跡:“娘親啟,兒頓首!
厚厚的一疊,寫了足足六張紙,起碼一千字。
先是說府中一切都好,讓他們別擔(dān)心,然后問軍中情況,戰(zhàn)事如何,何時能班師回朝。
倒是沒問這信是怎么回事,大約當(dāng)成是信差隨軍情戰(zhàn)報一同捎來的。
葉蘭舟看完,將信折好收起來,打算傍晚拿給顧長淮。
剛才黎沐來了,她把回信這事兒給忘了個一干二凈。
一覺睡醒,感覺身子又松泛不少,傷口的火辣灼痛大大減輕。
離開空間一看,已是傍晚,滿屋子的烤肉香氣。
遠(yuǎn)哥兒正坐在門口烤牛肉,把牛肉切成長條,用筷子穿著,在炭盆上慢慢烘烤翻動。
葉蘭舟失笑:“臭小子,你倒是機(jī)靈,打發(fā)大牛在外頭吹冷風(fēng),你在屋里大吃二喝。”
遠(yuǎn)哥兒見葉蘭舟回來,連忙站起身,笑呵呵地道:“師祖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沒吃獨食。
我在屋里烤,大牛在外頭吃,他吃得比我可多呢!”
說著,走到窗下,敲了敲窗戶。
大牛在外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遠(yuǎn)哥兒把烤好的幾串牛肉遞出去,全給了大牛。
葉蘭舟好笑地?fù)u頭:“我就說怎么牛肉少得那么快,敢情是有兩只大耗子天天偷食呢。”
遠(yuǎn)哥兒嘿嘿一笑,軟軟地撒嬌:“人家受傷了嘛~
受了傷的人要多吃肉才能養(yǎng)回來,師祖,您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