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監(jiān)獄的黑色雙開大門外,夜深壓抑,回蕩著幼年兒童的啼哭聲。
起因是兩個才到大人們小腿的孩子,趁著大人們不注意,偷偷拉開了無處可放,暫時放地上的裹尸袋,看到了里面恐怖僵硬的尸體,還是近距離的看。
秦?zé)o妄顧煙蘿他們一群人個子本就高,所以有視線盲區(qū)。
他們聽到哭聲,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大事不妙!
秦?zé)o妄見秦焰京嚎啕大哭,被嚇得不輕,焦急忙慌的彎下腰一把抱起兒子。
顧煙蘿原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秦?zé)o妄身上,可感覺小腿被抱住,低下頭,她也忙彎腰把幾乎不哭的笙笙摟在懷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好奇心害死貓,現(xiàn)在滿意了?”
顧煙蘿不會安慰人是出了名的。
顧鴻鷹見裹尸袋被拉開,趕緊給了距離他最近的顧承爵一個眼神。
身姿魁梧越發(fā)成熟健壯的顧承爵會意,忙邁步至裹尸袋邊,蹲下身,趕緊把拉鏈重新拉上,還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假模假樣的拍了兩下裹尸袋,“都是這破袋子的錯,一點都不牢,怎么拉鏈都不加鎖的?”
沒人理他。
秦?zé)o妄拿著手帕不停給兒子擦眼淚擦鼻涕,低聲輕哄著:“京京不怕,爸爸在這,那個人已經(jīng)去世了,他不會動了,怪爸爸沒有提前安排好一切,讓你們看到了這么可怕的一面……”
這么小點大就這么近距離看到死尸。
秦?zé)o妄內(nèi)疚極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遇到和老婆孩子有關(guān)的事,秦?zé)o妄凡事總會先怪自己。
可顧煙蘿卻不以為然,“他倆好奇心強(qiáng)罷了,關(guān)你什么事?你責(zé)怪自己做什么?”
話落,顧煙蘿捏了捏懷里笙笙軟糯的小手,說話自帶壓迫力,不怒自威:“見到尸體了?認(rèn)清裹尸袋的樣子了?以后還好不好奇了?沒點小孩兒樣,非得給自己找罪受,這東西是你們倆能看的?好奇歸好奇,看了又要哭,又要惹你們爸爸傷心,你們倒是哭一場就好了,你爸又要責(zé)怪自己好久,這下滿意了?”
顧煙蘿的話,全是以秦?zé)o妄為中心的。
焰京和笙笙還是很懂事的,聽到顧煙蘿的話,當(dāng)即哭噎著,不停給秦?zé)o妄道歉。
“爸爸對不起……”
“對不起爸爸……”
來的路上,秦?zé)o妄情緒就已經(jīng)不太好了,事事都要緊緊挨著顧煙蘿,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從壓抑窒息的情緒中緩和過來,才能暫時不去回憶曾經(jīng)秦家給他帶來的巨大陰影。
顧煙蘿把小女兒交給了克洛伊。
又從秦?zé)o妄懷里抱走了焰京,丟給了秦予卿。
兩個大的立刻把兩個小的拉去車后談話了。
秦予卿和克洛伊蹲下身,面對弟弟妹妹,那叫一個苦口婆心。
秦予卿:“現(xiàn)在可不是調(diào)皮搗蛋的時候,既然跟來了,就得乖,懂嗎?”
克洛伊:“擦擦鼻涕和眼淚,害怕就去車?yán)锎粢粫䞍海遗隳銈。?br>
不遠(yuǎn)處,顧煙蘿擁著秦?zé)o妄,掌心輕撫著他的后腦勺,不斷耳語安撫,“這事兒不怪你,殯儀館的車拋錨來遲了,他倆管不住手,又好奇心強(qiáng),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秦?zé)o妄圈著顧煙蘿的細(xì)腰,低垂頭,埋在她馨香的頸窩中,臉輕輕蹭了蹭,“煙煙,我覺得,就算我和秦侯關(guān)系并不好,可這會兒讓他躺地上,是不是也不太好?人都死了,我讓他孤零零躺監(jiān)獄外地上,多少寒酸了!
“他不配,沒地兒給他躺!鳖櫉熖}冷漠道。
她話落,眼尖,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灌木叢旁停著幾輛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車,里面似乎坐著人。
她立刻就想到了狗仔記者,她低眸瞥了眼地上的裹尸袋,心想不好,要是被那群人拍到照片,秦?zé)o妄把他親生父親的尸體扔監(jiān)獄外,可不就是大做文章的題材?
她立刻側(cè)眸看向顧鴻鷹,“老顧,那兒,有人在拍照。”
顧鴻鷹立刻會意,招來了停在車后方的幾輛安保車內(nèi)的人,吩咐了幾句,顧家的安保立刻包圍上了那幾輛車,開始處理。
殯儀館的車很快就來了。
裹尸袋被抬進(jìn)了靈車后備箱內(nèi)的棺材,然后先一步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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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煙蘿和顧鴻鷹一群人,隨后就陪著秦?zé)o妄連夜去了殯儀館。
顧寒爵臨時有緊急會議,只能先一步離開。
夜晚的殯儀館,陰森森的。
都說小孩兒來這不吉利,可焰京和笙笙都不肯走,害怕的被顧鴻鷹抱在懷里,也要跟家人在一起。
京郊?xì)泝x館是帝都最具規(guī)模的殯儀館。
顧煙蘿提前預(yù)定好的靈堂大廳,有籃球場那么寬闊,擺滿了提前購置好的花圈、水晶棺等靈堂物品。
她獨自陪著秦?zé)o妄去辦理各種手續(xù),付費,請口碑極好的入殮師替秦侯的遺體進(jìn)行儀容儀表整理修復(fù)。
顧鴻鷹帶著幾個兒子,就在冷清陰森的休息廳,等人出來。
顧鴻鷹寬闊的懷抱,摟著兩個小崽子,一腿坐一個,他左右兩邊,是緊挨著他的秦予卿和克洛伊,四個孩子,都很喜歡他。
“外公,那個躺里面的人,是誰啊?他為什么坐牢,書上說,只有犯了錯的壞人,才要坐牢!毖婢┩詿o忌,天真問,“他犯錯了嗎?還有啊,爸爸為什么要親自去接他呢?他和爸爸是什么關(guān)系?”
而秦予卿和克洛伊都大了,心知不該問的別問,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的,并不多事。
西裝筆挺,姿態(tài)霸氣的顧鴻鷹,左手哄眼睛,右手摟笙笙,盡管年過五十,可未見老態(tài),依舊英俊威嚴(yán),氣勢雄渾。
他思索了片刻,嗓音渾然低沉,卻格外慈愛,“那人枉為人父,犯了很多的錯,做過最過分的事,就是差點要了你爸爸的命, 只可惜,那人啊,是你們爸爸的父親,本來,應(yīng)該是你們的爺爺!
秦?zé)o妄和顧煙蘿家四個崽全沉默了。
死的人本該是他們的爺爺,可爺爺要爸爸死,那他可不配當(dāng)爺爺。
少言寡語的笙笙哼唧了聲,小聲問道:“那個人對爸爸不好嗎?”
顧鴻鷹嘆息,遺憾的笑笑:“你們爸可沒你們幸福,從小到大沒父母疼愛,父母都想他死,所以!鳖欨欪椩掍h陡轉(zhuǎn),頗為嚴(yán)肅,“對你們爸好點,懂點事,別沒事惹他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