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趙牧的吩咐,鄭遠立刻回去安排起來。
雖然如今大雪未停,前往蕩山并不方便,可術(shù)縣內(nèi)其實就有一些煤炭。
好在數(shù)量雖然不多,但只是讓鄭遠試驗幾次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囑咐完了鄭遠,趙牧和徐凌一同出門,看著還在紛紛灑落的雪花忍不住悲傷。
雖然他已經(jīng)竭盡全力,可這場大雪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隨著小冰河的時代越來越深入,那些天災也不再只局限于一隅之地。
先前只是北方,如今雪災又降臨關(guān)中。
或許用不了多久,就連南方也會遇到各種災害。
而偏偏那些世家和奸臣當?shù),污吏橫行,使得大蘄的百姓生存越來越艱難。
“聽說,南方那邊已經(jīng)設置了許多鈔關(guān),只要是從鈔關(guān)經(jīng)過的人,都需要繳納許多銀錢才能過關(guān)。”
徐凌將自己從那些商人處聽來的消息,用一種悲傷的語氣告訴趙牧。
趙牧聞言愣了一下。
鈔關(guān)?
這不就是明朝末年,各地流行的那些關(guān)卡嗎?
他有些記不清楚,當初是崇禎還是天啟年間,開始出現(xiàn)的這東西。
趙牧隱約記得,鈔關(guān)的出現(xiàn),好像是這兩位皇帝中的某一位,為了填補國庫的空虛,派出許多太監(jiān)在各地設立的玩意兒。
皇帝的本意,只是為了填補國庫空虛。
而且,主要針對的還是商人。
可漸漸地,就開始變了味。
那些太監(jiān)好不容易有了撈錢的門路,自然不顧一切的開始壓榨百姓。
從一開始的針對商人,到后來的只要是路過之人都要交錢才能通過。
而他們撈到的銀錢,也只有一小部分才會回流到國庫。
大部分的好處,都被他們自己人給瓜分了。
不過鈔關(guān)之所以被稱為鈔關(guān),這里的鈔指的是寶鈔。
因為那些銀子都掌握在那些達官貴人手里,使得民間少有銀子可以流通。
那些皇帝,這才發(fā)行了類似于紙幣的寶鈔。
以此,來減少金銀的使用。
但寶鈔這種玩意兒,就跟后世的金圓券差不多。
今日還值一兩銀子,明日可能就連半兩銀子都不值了。
雖然趙牧也不確定自己記得對不對,但大致上是沒錯的。
如今的大蘄雖然也遇到了小冰河,但整體的歷史進度卻遠遠沒有達到前世明朝的那種規(guī)模。
有時候,趙牧也不得不懷疑自己究竟穿越到了一個什么樣的時代。
……
“如今大蘄也開始發(fā)行寶鈔了嗎?”
趙牧聽著徐凌的話,不由感慨一聲。
前世真正意義上類似于紙幣的存在,應當是宋朝的交子。
但交子的出現(xiàn),只是因為那些商人不愿意在路上攜帶大批的金銀。
可寶鈔的出現(xiàn),那就純粹是因為市面上流通的金銀不足了。
如今的大蘄,國庫空虛的原因無非兩點。
一是市面上本就沒有那么多金銀流通,百姓自然也就無法繳納那么多金銀了。
大多數(shù)時候,也只能用實物繳納稅賦。
二是如今天下百姓本就窮苦,但世家豪紳土地兼并之風卻一日強過一日,百姓卻一日比一日貧苦。
這種情況下,就算把他們?nèi)繅赫ジ蓛,又能有多少稅賦?
再加上那些百姓用實物繳納稅賦的時候,那些貪官污吏為了撈取好處,還會指定必須用金銀來繳納稅賦。
沒有辦法,百姓只能用實物去換成金銀,然后繳納稅賦。
可在兌換金銀的時候,那些貪官污吏還會跟那些世家聯(lián)合起來,利用手段各種克扣。
原本可以兌換一兩銀子的東西,最后只能兌換八錢甚至是七錢、六錢。
如此種種,只能說是苦了百姓,肥了那些貪官和污吏。
但大蘄的國庫,卻始終都處于空虛甚至是虧損的狀態(tài)。
而為了填補國庫,朝廷只能繼續(xù)加稅。
長此以往,百姓和國庫越來越窮,反倒是那些世家和各種中飽私囊的官員、小吏賺的盆滿缽滿,不知道肥了多少人。
徐凌疑惑地看著趙牧,問道:“主公所說的寶鈔是何意?”
趙牧一愣,問道:“那你剛才說的鈔關(guān)的鈔,指的是什么?”
徐凌解釋道:“前幾年朝堂為了應對市面上金銀極少流通的困局,特意推出了一種新的紙錢,這種紙錢被稱作銀鈔,而往來的大商人基本都會隨身攜帶這種銀鈔,因此那些專門收取過路之費用的關(guān)卡便被稱作鈔關(guān)!
趙牧訕笑了一聲,原來鈔關(guān)的鈔指的是這個。
不過銀鈔也好,寶鈔也罷,基本上都是一個玩意兒。
“按照你的說法,這銀鈔已經(jīng)流通許多年了,為何我卻從未見過,更未聽聞?”
趙牧好奇的看著徐凌,雖然他穿越的時間不長,可也算是見過許多世面。
別的不說,光是術(shù)縣的西市,如今就有不少商人聚集。
因此,他怎么也不可能從未聽過銀鈔。
徐凌笑道:“主公有所不知,那銀鈔雖然攜帶便利,但因為假鈔泛濫,加之朝廷不斷增加,因此銀鈔能夠兌換的現(xiàn)銀越來越少,原本一兩銀子的銀鈔可以兌換一兩銀子,但現(xiàn)在就算是三兩銀子、五兩銀子的銀鈔,也未必能夠兌換一兩銀子!
“如此一來,那些大商人寧愿攜帶銀票,也不愿意攜帶銀鈔,因為他們不知道手里的銀鈔什么時候就突然不值錢了!
“而且銀鈔主要流行在神都和南方地區(qū),我們這里算是偏僻,一直也沒怎么用過!
“再加上如今鄭遠那邊已經(jīng)跟所有來購置貨物的商人說過,要么用銀票,要么用現(xiàn)銀,所以主公自然就更沒有見過銀鈔了。
聽他說完,趙牧才明白過怎么回事來。
他要走的那條路非常艱難,但這條路上并非只有他一個人。
而是有許多人,都在陪他默默前行。
“我知道了。”
趙牧點點頭,心中感覺有種說不出的沉重。
此道,不孤!
再次抬頭看著天上紛紛灑落的雪花,趙牧突然沒來由的有些感慨。
“若是申強沒去蕩山就好了,以他的觀星術(shù)肯定可以早早地就預測到這場雪災,我們也不必這個時候才想起要應對雪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