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竟一改往日的怯弱,愿意主動徹查,倒讓人意外。
也罷,若他真有些本事,他也不是不能向父皇保舉。
聞聽此言,趙德業(yè)最后一份擔(dān)心也徹底消失,心里暗自發(fā)誓,這次一定要擼起袖子大膽干,絕不會讓太子殿下失望。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關(guān)鍵,“可是,下官位卑言輕,只怕不能達(dá)到預(yù)期效果!
他一個京兆尹,如何能同那些朝中大員相斗?
更何況,這謀反案件影響甚大,按理是要三司會審的,到時候,可就沒他什么事兒了。
“無妨!”
對他如此積極的辦事態(tài)度,云頊顯然很滿意,“你只管做好你的就是!
他愿意趟這渾水,他當(dāng)然要給他一個機(jī)會。
趙德業(yè)連忙道,“是!”
太子殿下既如此說,那他還有什么顧忌的。
不就是一個根基不穩(wěn)的陳仲良嗎,即便他背后有梅皇貴妃這座大山,可他也有太子殿下支持,算是旗鼓相當(dāng)。
他雖不在朝中,卻也瞧的清楚,皇上雖已不再重用太子一黨的官員,很多人甚至都遭到調(diào)職貶斥,可有一點(diǎn),卻是其他人忽略了的。
這些官員,可都是留在京城的,沒有一個被外放的。
換句話說,隨時可以被重新啟用。
更何況,太子殿下自出生起便為儲君,這么多年的經(jīng)營,可不是鬧著玩的。
沒有原因,他就是無條件相信,太子殿下會是最后的贏家。
“太子殿下,太子妃,天色已晚,下官先護(hù)送您二位回宮。”
他趕在于韶開口之前,不失時機(jī)的想將這個表現(xiàn)的機(jī)會搶過來。
于韶出自將門,不缺這點(diǎn)功勞。
可他不一樣。
他是寒門之子,考中進(jìn)士后因著朝中無人,多少年都一直待在這個位置上,不上不下。
如今好不容易能得太子殿下看重,他自然要趁熱打鐵。
云頊何等聰明,一眼便瞧出了他的小九九。
“不必了,趙大人還是盡快回去寫奏章,向父皇呈明案情吧!”
追名逐利本乃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但若太過精明,將心思用錯地方,本末倒置,那就不好了。
聽出云頊話里敲打的意思,趙德業(yè)心中一凜,只得乖乖答應(yīng)著,帶著眾衙役回去了。
于韶見四周都是御衛(wèi),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不再需要他的保護(hù),剛要上前告退,不想一名官兵忽而急匆匆跑了過來,俯在他耳邊,低聲稟道,“大人,您府里來人了!
聞言,于韶下意識皺眉。
“在哪里?”
任職寧家軍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同士兵同吃同住,并不怎么回那個家。
如今調(diào)到了侍衛(wèi)步兵司,也是早出晚歸,或晚出早歸,盡量避免同府中之人碰面。
一家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卻淡漠的幾乎是陌生人。
所以此刻他很難猜到,那個他名義上所謂的父親,找他會有什么事。
“就在外面巷子口上!
那官兵神色有些奇怪,但還是如實(shí)相稟,“來人說,府內(nèi)出了些變故,您的母親,懇請您務(wù)必回去一趟!
于韶微訝。
竟是他那位繼母?
他幾乎是本能拒絕,“告訴他,今日我當(dāng)值,沒空回去。”
從小到大,為了給她親生的兒子鋪路,她使了多少絆子在自己身上?
如今只怕又是什么陰謀詭計(jì),在等著他。
官兵領(lǐng)命而去。
但沒多長時間,他又帶著一名家丁裝扮的人走了過來。
那家丁一看見于韶,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大少爺,求您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說著,他撲通一聲跪在于韶面前,“府里出大事了,小的指天發(fā)誓,可真沒騙您!”
“咱們同老將軍雖為兩個府,但到底也是同宗遠(yuǎn)親,屬一個姓,咱們?nèi)粽娉隽耸拢蠈④娭慌乱矔苡绊懓!?br>
“少爺,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大有他不回去,就不起來的架勢。
于韶:......
雖說這話從一個家丁嘴里說出來,多少顯得有些刻意,可他的話,也不無道理。
他容色漠然,“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有他那個繼弟在,府里哪日不是雞飛狗跳的?
出事,太正常了!
家丁一臉為難,吞吞吐吐不肯直說,“您回去,就知道了。”
偷偷瞄了眼云頊和蘇傾暖,他再一次重復(fù),“都是家丑,還是——還是回去再做計(jì)較吧!”
這兩位貴人他雖不識,但瞧著就是有身份的,若被他們知道,計(jì)劃就不好再進(jìn)行下去了。
于韶:......
他猶豫一瞬,冷哼出聲,“你說的,最好都是真的。”
只怕又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惹出什么禍?zhǔn)聛砹恕?br>
若非不想壞了于家聲望,他懶得管他。
二人的對話,自然無一遺漏的傳到了蘇傾暖耳朵里。
原本要離開的她腳步一頓,下意識打量起那家丁來。
卻見他急切的神情之下,頗有些賊眉鼠眼的意思。
于府的情況,她多少也聽說過一些,知道于韶那位繼母,對他很不友好。
剛巧于韶過來告退,她便好心提醒,“既是府中出了事,于小將軍不妨多帶些人回去!
有旁人在,那位繼母多少也能顧忌一些。
再不濟(jì),也能做個證人。
于韶還沒說話,那名家丁便陪著笑解釋,“小姐擔(dān)待,著實(shí)是府內(nèi)私密,不便讓外人知道!
雖不知她身份,但瞧她精致的穿著,他也不敢多加得罪。
“什么小姐?”
于韶冷聲呵斥,“還不快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見禮?”
經(jīng)太子妃提醒,他忽然也覺得,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謹(jǐn)慎一些的好,于是便道,“多謝太子妃體恤,下官明白!
那家丁做夢也沒想到,眼前的人竟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當(dāng)即嚇得一個哆嗦,連忙伏在地上請罪,久久不敢抬頭。
心里更是忐忑。
夫人的計(jì)劃,還能成嗎?
蘇傾暖當(dāng)然也沒得去為難一個家丁。
想了想,她淡聲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身后的青竹配合而答,“回太子妃,剛打了二更鼓,現(xiàn)在大約是亥初一刻不到!
蘇傾暖頷首。
原來不知不覺中,竟已這么晚了。
雖然宮禁攔不住她和云頊,但到底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更何況,她還有要事在身。
她偏頭看了云頊一眼,云頊會意,清淡的眸光落在那家丁身上。
“既是府內(nèi)出事,于大人便隨你回去一趟,但他公務(wù)在身,不能多耽擱,到時,告訴你家夫人,大人走時,萬不可多加阻攔,你可記?”
那家丁點(diǎn)頭如搗蒜,“奴才曉得,奴才一定轉(zhuǎn)告我家夫人!
他心里叫苦不迭,怎么今兒個這般倒霉,竟撞見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而且聽這意思,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擺明是要護(hù)著少爺?shù)摹?br>
府里那事兒,可要怎么收場?
于韶離開后,蘇傾暖看著不遠(yuǎn)處隱在暗處的朱輪烏蓋馬車,笑著問向身邊的人,“你什么時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