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你!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江海手里拿著繳費單,闊步走了進來。
金框眼鏡下那雙眼瞳迸射出冰冷的光,口吻近乎漠然,“你八字純陰,天生就是吃陰飯的料,讓你代替佩雯獻祭魔井再好不過!”
安言昊陷在驚愕里難以自拔,張了張口,“可我是男的!你們該不會還想給我做個變性手術吧?”
江潮似是被他的智商折服,翻了個白眼,“先祖從沒說過獻祭給魔井的童子必須是女性!
只是當時封建社會,重男輕女,男人要肩負起成家立業(yè),傳宗接代的職責。
相較起來,那時候女人的地位非常低,獻祭一個兩個又有什么關系?”
這話聽得我簡直火冒三丈!
怪不得江家先祖如此狠心,給自己后代下這等陰毒的邪術。因為在他心里,女子本就是無用之人,是可以棄如敝履的草芥罷了。
隨便娶上幾房美妾,把妾室生出的女兒獻祭給魔井,也不會心疼。
江佩雯似是明白了什么,轉向江海,語調(diào)犀利,“所以,你是故意讓朱姨把老房子出事的消息告訴我的?
你明知安言昊繼承了神選薩滿,我那么在乎太奶奶,肯定會帶他回老家查看究竟。
那天你問我和安言昊發(fā)展到哪一步了,是因為你怕我們兩個已經(jīng)發(fā)生關系,怕他不是處男!”
江海沒想到江佩雯會說得那么直白,面色有些尷尬,“雯雯,爸真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喜歡上這小子!
你自從上了初中后就很少回家了,爸猜不透你的心思,如果你能早點告訴我,你對這小子有意思,爸說什么也不會對他下手。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時間了,如果不獻祭這小子,死的人就會是你!”
我冷聲道,“所以,你們提前在江佩雯太奶奶的祖墳里動了手腳,讓我和安言昊掉入夢域的魔井之中,企圖在夢里殺了他!”
江海和江潮這一串的布局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直至安言昊昏迷前,我們誰都沒料到,他們的目標居然是吃瓜大隊長安言昊。
如果不是江佩雯擔心安言昊半路出家,一個人解決不了兇宅,請來了我和龍冥淵,那么安言昊必死無疑!
安言昊如一頭迷茫無助的哈士奇,耷拉著腦袋蹲坐在門口,喃喃道,“江叔叔要殺我,江二叔也要殺我,我究竟做錯了什么……”
江潮忍著疼痛從床上坐起,咬緊后槽牙說道,“我給過你機會的,我警告過你們哪來回哪去,是你們自己執(zhí)意往里進的!
當雯雯拉著你的手出現(xiàn)在老房子門口時,我就知道,完了……
如果我們按照原計劃,殺了安言昊,以雯雯的性格,她若是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還好,一旦讓她知道了,怕是會做出難以控制的事情來。
所以我拼命勸說江海改變計劃,不要動安言昊,可江海不同意。
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我們再難找出八字純陰的童子了。
我沒辦法,只得在遷墳前一晚給奶奶的墓施下法術,讓動墓的那個人通過夢境傳送到魔井。
縱使安言昊有神明在身,也難敵那么多的魔物襲擊,他一定會死在里面。
可我沒想到,佩雯在學校里結實了你們這么厲害的朋友,竟能帶著這小子從魔井里殺出來……”
江佩雯聽到這里,抓著安言昊的雙手,幾近崩潰,“對不起,我不該帶你回江家的,是我錯了,我險些害死你……你快走吧,不要再回來!”
僥幸逃過一劫的安言昊并沒有喜悅感,反而神色異常凝重,“江二叔,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死的話,佩雯就要死了?”
江潮低著頭,無力道,“魔陣最多只能再維持兩天,兩天過后就會徹底崩塌,如果這期間里找不到其他鎮(zhèn)壓魔陣的辦法,大家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埋在這,誰也逃不了……”
病房內(nèi)寂靜得只剩下江佩雯的抽泣聲。
少頃,她擦干臉上的淚痕,走向龍冥淵,“龍王大人,能懇請您再幫我太奶奶遷一次墳嗎?太奶奶是因我而死的,我不想讓她的鬼魂繼續(xù)留在人間受苦了!
龍冥淵微微頷首,“可以!
江佩雯平靜道,“謝謝。”
說罷,主動牽住安言昊的手,揚唇一笑,“走吧,陪我去送太奶奶最后一程!
安言昊神色有些復雜,但還是什么都沒說,與她并肩走出了病房。
我和龍冥淵也抬步跟上。
我們回到江家祖墳旁,雖然吉時已經(jīng)過了,但好在今天日子不錯,其他時辰也能下葬。
龍冥淵掐指算出一處風水寶地,適合養(yǎng)魂,江佩雯把太奶奶的尸骨收殮起來,重新下葬。
墳土埋好后,江佩雯拉著安言昊的手,站在墓碑前說道,“太奶奶,這是我的男朋友安言昊,我?guī)麃砜纯茨!?br>
安言昊還沒反應過來,怔怔地瞅著她。
江佩雯晃了晃他的手,“看我做什么,叫人!”
安言昊被‘男朋友’這個稱呼砸暈了頭,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太奶奶,那個……我,我叫安言昊,是佩雯的男……男朋友?”
他的尾音底氣不足,用眼角試探地看向江佩雯,見她臉色不悅,麻溜兒鄭重起來。
“我是佩雯的男朋友,感謝您犧牲自己救了她一命,才能讓我有機會與她相識。
佩雯她現(xiàn)在考上了重點大學,您把她保護得很好,我打心眼里敬佩您。
您放心的走吧,以后由我來保護她,我一定把她養(yǎng)得白白胖胖,生龍活虎,一個打八!
希望您在天之靈能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安言昊在這給您磕頭了!”
說罷,對著墓碑哐哐磕了三個響頭。
黑夜如墨,一縷輕煙從墳頭上升起,在江佩雯的周身繞轉了兩圈。
“太奶奶,是你嗎?”江佩雯哭著喚道。
那縷輕煙在她身側停留了許久,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別,隨山風飄向夜空。
江佩雯泣不成聲,安言昊將她摟在懷里,用掌心順著她的后背,“別哭了,她自由了!
我和龍冥淵不便打擾,默默往山下走去,恰好遇見江家兄弟。
江潮在江海攙扶下,對那縷輕煙飛走的方向迢迢一跪,眼神里糅合了太多的情緒,有愧疚、有自責、更多的是哀痛。
我緘默不語,拉著龍冥淵從他們身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