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安言昊將爬上岸來的人形魔全部殺死,累得筋疲力盡,趁著下一波還未至,趕緊坐下來喘口氣。
“江家祖墳里怎會有這么多的魔物!你跟江家打交道比較多,沒發(fā)現(xiàn)他們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嗎?”我扭頭問他。
安言昊認(rèn)真思索,“說實(shí)話,我對江家人并不了解,因?yàn)樗麄兗业囊?guī)矩實(shí)在太多了,問問題還要在特殊的場合才可以!
我只知道江家人祖上經(jīng)商,生意做得很大,明朝時在整個江南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后來在清朝時改商為官,還出過幾個舉人。
但不知為啥,這么大個家族后代卻逐漸凋零,到了江叔叔這一輩,就只有他和江二叔兩人。
江二叔又不娶媳婦,佩雯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赡苷且?yàn)樗麤]有孩子吧,我感覺他對佩雯還挺好的。
至于江叔叔,我也沒覺得他哪里不正!
我心道,最大的不正常就是這個墓!
之前我沒想明白,為何江爸爸這么爽快就同意遷墳?
當(dāng)安言昊昏迷不醒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這個墓早已被他們做了手腳。
這場法事看似我們所有人都參與進(jìn)來,但真正做功的人只有安言昊。
龍冥淵和我都不會做法,全程由他來請神上身,引導(dǎo)我們掘墓開棺。
江家兄弟猜到了這點(diǎn),提前設(shè)套,這個詭異的夢域正為安言昊精心準(zhǔn)備的。
今日若不是我在場,安言昊自己根本對付不了這么多魔,他一定會死在這個夢域之中。
江家兄弟想要他的命!
可惜他們漏算了一步,沒想到我竟會控夢術(shù),能夠進(jìn)入安言昊的夢里……
但我想不明白,為什么偏偏是安言昊呢?
江家人又和魔族有什么關(guān)系?
正當(dāng)我百思不得解時,眼尾閃過一抹亮晶晶的光芒。
我回過頭,看到安言昊手中拿著那枚粉鉆戒指,微微愣神。
“你找到了?”我驚訝道。
昨晚光線那么昏暗,池底又全是淤泥,居然真讓他給找到了。
安言昊摸著那光滑的戒圈,目光柔軟如煦日春暉。
“我在水底摸了將近五分鐘,總算讓我給找著了,但我騙佩雯說它丟了,嘿嘿……我想,既然她現(xiàn)在不愿收下,那就等她愿意接受的時候再給她吧!
我打趣道,“初吻的感覺如何?”
安言昊臉紅到了脖子根,拼命遏制嘴角的笑容繼續(xù)擴(kuò)大,“就那樣唄……我都還沒來得及感受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我強(qiáng)忍著笑,“沒關(guān)系,以后有得是機(jī)會體驗(yàn),咱們先從這里出去再說!
我們休息夠了,起身繼續(xù)往前走。
這條長長的血色河流仿佛望不到頭似的,走著走著,眼前的景象陡然轉(zhuǎn)變。
我和安言昊站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兩排高大的梧桐樹遮擋住了橘色的夕陽。
‘嘀嘀——’
身后傳來汽車鳴笛聲,安言昊連忙把我拉開。
我們正對面則是一所中學(xué),穿著上個世紀(jì)八十年代校服的學(xué)生們陸續(xù)從里面走出來,奔向那些門外騎自行車來接孩子的家長。
我料到夢域會隨著主人的操控而轉(zhuǎn)變,就像當(dāng)初柳若湘布下的夢境。
卻不曾想,我們竟然來到了現(xiàn)世。
安言昊撓了撓頭,“姐,這咋回事啊?我們剛才不是在魔域嗎,怎么又跑學(xué)校來了,難道那些魔拜托我們來幫它接孩子?”
“這多半是夢域主人的回憶,咱們先看看情況!蔽依潇o道。
按照之前幾次夢境里上演的情景,接下來夢域的主人就會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了。
這時,一對長得有些相似的少年從校門里走出來。
他們身上穿著足球隊(duì)的運(yùn)動服,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即使他們一個左邊臉掛了彩,一個右眼紅腫不堪,可我還是能從輪廓辨認(rèn)出來,是年輕版的江爸爸和江潮。
“江海,你講不講道理?最后那個球明明就是他們故意絆我,你憑什么給我發(fā)黃牌?”江潮慍怒道。
“我當(dāng)時沒看到他們伸腳,只看到你去撕扯對方球員的衣服!”江海說話時牽動臉上傷口,疼得咬牙切齒。
“行,就算我黃牌給錯了,你也不能跑下場去揍裁判吧?我可是你親哥!”
江潮冷哼了聲,“這是給你一個教訓(xùn),眼神不好就別老搶著當(dāng)裁判!”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江海忍無可忍地回懟。
兄弟兩人誰也不服誰,彼此心里都扭著股勁兒,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中間隔著寬闊的柏油馬路。
晚霞透過梧桐葉照射在少年人的臉上,沖淡了傷口留下來的顏色,怒氣也逐漸消散。
他們朝家門口那條青石板路走去,看到鄰居家的小妹妹正在樹下跳皮筋,表情霎時變得復(fù)雜而又滑稽。
兄弟二人相視一望,問出了同樣的話,“雯雯呢?”
靜默了幾秒后,同時拔腿朝村外跑去。
當(dāng)他們趕到幼兒園門口時,天已黑透。
一個長得像洋娃娃似的小女孩蹲坐在路燈底下的臺階上,小聲啜泣。
江潮喘著粗氣,見狀心疼不已,向她伸出手,“對不起雯雯,今天放學(xué)忘記接你了,二哥這就帶你回家!
江雯雯用小手撥開他的爪子,嘴巴撅得老高,明顯生了氣。
江潮回身,狠狠踹了江海一腳,“都怪你!”
江海瞪了他一眼,回手就是一拳,“怎么就怪我了!”
“要不是因?yàn)槟阆古悬S牌,我能生氣嗎?我要是不生氣,能忘記接雯雯嗎!”
江潮邊說邊和他扭打在一起。
江雯雯眨巴眨巴眼睛,‘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兄弟倆立刻休戰(zhàn),手忙腳亂地過來哄妹妹。
最后,江海出力,江潮出錢,給妹妹買了根最大的糖畫。
江雯雯趴在大哥的背上,舔著比她臉還大的糖畫,笑了出來。
蟬鳴聒噪,夏夜無風(fēng)。
路燈將他們兄妹三人瘦小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眼前畫面一轉(zhuǎn)。
江海和江潮長成了二十幾歲的小伙子。
江海戴上了眼鏡,氣質(zhì)儒雅隨和;江潮則弄了一胳膊紋身,手里拿著煙,像極了地痞流氓。
“我跟你說,今天雯雯學(xué)校放假,你趕緊找件長袖遮住你這胳膊,別讓雯雯看見!”江海坐在餐桌的主位,嚴(yán)肅說道。
江潮吸了口煙,嗤笑道,“行,自從咱爸病倒之后,家里你是老大,誰敢不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