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針鋒相對
姚貝祺就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表情肢體全部僵直。
“怎么，看你的樣子好像還不樂意？你不是想要創(chuàng)業(yè)么，我給你提供平臺和機會�！�
楊飛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著點燃一根煙。
“不，不，不是，這么快，我都還沒準備好呢。”
楊飛忍不住笑出聲，“貝祺，你怎么變結巴了，經(jīng)營服裝店而已，至于緊張成這樣嗎？”
姚貝祺突然變得焦慮，眉頭深皺，兩個手指交叉握在一起，一平米的小范圍內轉著圈圈。
“我才在嫂子那學了一個多星期，還處于一知半解的狀態(tài)，萬一搞砸了……我就得回去家里蹲了！”
她神情焦慮而緊張，說得十分認真。
看來真是被姨媽管怕了，不想再做一只籠中鳥。
只想擺脫束縛，做一只自由自在翱翔于空的鳥兒。
楊飛笑笑，一把把她拉住，在原地站定，“有些事總要踏出第一步，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害怕失敗，不敢面對失敗，你以前不是挺驕傲的么，怎么一場事故，讓你變得畏首畏尾了？”
姚貝祺的驕傲是過去十幾年的沉淀積累，是鑲嵌在骨子里的。
被楊飛一說，立刻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
楊飛繼續(xù)說：“‘真我衣品’和‘純伊坊’被我們吞并了，她們的店員也全部被我接管過來，你知道為什么嗎？”
姚貝祺搖頭。
“等你開店的時候，有現(xiàn)成的店員可用�！�
“你放心，經(jīng)營一家服裝店，并不容易，可也不是只靠你自己，這不是還有一段時間么，放心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被一個過去自己瞧不起的人鼓勵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酸甜苦辣咸，一次性齊備了。
她感受到了壓力，準備迎接這份壓力。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事后，姚貝祺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對楊飛說出這樣的話。
為什么會害怕讓他失望？
一個電話打進來，就算和楊飛打賭，李荷春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想知道她最近怎么樣？
要是覺得不適應就開口，別撂不下面子。
“我現(xiàn)在挺好的，比想象中還要好。”
李荷春了解她，電話里直嘆氣，說：“你這丫頭啊，就是倔。”
姚貝祺也了解自己的親媽，解釋再多都沒用，只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母女倆，都想證明的想法是對的。
……
楊飛離開后，本來打算先回趟公司，聽高明遠說，最近陸續(xù)接了不少新項目，他其實挺怕楚河易忙不過的，想跟他聊聊，了解下工作是否負荷。
當老板和當員工是兩碼事。
當員工，只需要做好手頭的事，把自己的工資算清楚，就可以了。
當老板，除了對外，對內還得和員工多溝通，了解他們的工作量還有工作情緒，有時候員工離職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工資，一方面就是工作情緒。
他希望能夠留住優(yōu)秀人才，這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jié)，必須強迫自己去做。
只是，忙起來的時候，一點小插曲都會打亂計劃。
還沒到公司，老丈人徐衛(wèi)國打來電話，他又調轉車頭，朝龍湖路而去。
這里也有一家‘回頭客’。
同時，還有一家新開業(yè)的‘品味源’。
“位置挑得真好，相隔十米，這是打算不死不休啊�！睏铒w吐槽。
不光是離得近，由于剛開業(yè)，優(yōu)惠力度驚人的大。
價格和‘回頭客’完全相同，但人家辦理會員，充值滿300贈80代金券。
幾乎是踩在臉上營業(yè)，一點活路都不留。
不止優(yōu)惠活動騎臉，就連拉起的宣傳橫幅也十分囂張，“比隔壁好吃，比隔壁便宜，還比隔壁美女多！”
沒指名道姓，可換誰見了，都知道針對的是誰。
旁人自然樂得看熱鬧，兩虎相爭，得利的是消費者。
“徐叔叔，‘比隔壁好吃，比隔壁便宜’都還好理解，‘比隔壁美女多’是什么意思？”
徐衛(wèi)國帶楊飛走進自家店，服務員大都是三十多歲的女人。
然后又讓楊飛自己去隔壁看，清一色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服務員。
顏值、身材、青春氣息，被全面碾壓。
而且工作制服都很不一樣，這邊就是普通的藍白色工作裝，人家那邊是定制服裝，每一件都有相同元素，但每一件卻又不盡相同。
可以說自內而外，從營銷到服務，都被‘品味源’比了下去，如果不是有少數(shù)忠實顧客捧場，恐怕會出現(xiàn)一邊生意爆滿，一邊空無一桌的尷尬局面。
這對于一家十幾年歷史的老店來說，將會是致命的打擊。
“你在這里看什么！”
突然，一道狠厲的呵斥聲傳來，歐洋一身黑色西裝站在門口，充滿敵意地怒視楊飛。
自從上次被楊飛踹過之后，便視作奇恥大辱銘記于心。
這種仇恨也被嫁接到了徐衛(wèi)國一家。
近期以來，‘品味源’的所有動作，都是刻意針對‘回頭客’。
他的目標，就是讓‘回頭客’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你們開門做生意，我路過看看，不行嗎？”楊飛笑了一聲，隨意說道。
他這一笑，在歐洋看來，就是嘲笑和譏諷，胸中怒氣更甚。
“來人，把他轟走！”
門口的兩名保安走了過來，正要對楊飛動手。
“剛開業(yè)就在門口動手，你可真會做生意啊�！睏铒w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大門外邊。
“住手。”
就在這時，另外一道沉穩(wěn)厚實的聲音從店內傳來，一位同樣穿著西裝，體型精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他朝兩名保安揮手，“你們都下去�！�
相比歐洋，他就穩(wěn)重成熟多了，一直保持著從容淡然的氣勢，看向楊飛眼睛里有一種輕視的味道。
就像居高臨下的俯瞰。
“歐洋，怎么回事？”
歐洋見到中年人，氣焰更甚，一手指著楊飛，“爸，他就是楊飛！”
聽到楊飛的名字，歐文海嚴重閃過一抹怒意，隨后恢復自然。
帶著戲謔的腔調，譏諷道：“怎么，他們生意做不下去了，派你來刺探軍情？”
“我就是路過，隨便看看，刺探軍情嚴重了，遠不到那個程度�！钡弥驹趯γ娴闹心昃菽腥司褪菤W文海，楊飛更加自在閑定，針鋒相對。
“小伙子本事沒多大，嘴巴倒是厲害�！�
“老大爺謬贊了，我不光嘴巴厲害，拳腳也還可以，不信你可以問問他�！�
十米之外，徐衛(wèi)國看到歐文海現(xiàn)身，父子二人與楊飛對峙，擔心在別人地盤上起爭執(zhí)，楊飛吃虧，便主動走了過去。
“老戰(zhàn)友，這么巧，你今天也過來了？”徐衛(wèi)國皮笑肉不笑打著招呼。
自從歐文海把事情做絕，兩人私交便斷了。
“新店剛開業(yè)，我和歐洋特地過來看看�！彼室鈮蜷L了脖子，朝隔壁‘回頭客’看了一眼，嘖嘖嗤笑，“喲，老戰(zhàn)友的生意好像不怎么樣啊，不會是因為我們實力太強，把你生意搶了吧？”
徐衛(wèi)國的臉色沉了下來。
多年戰(zhàn)友，居然走到今天這一步，惡意競爭也就算了，居然還要當眾譏諷奚落，打他的臉。
這口氣，怎么咽的下去？
“哈哈哈哈�！�
就在這時，楊飛突然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伸手擦著眼淚，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么會往臉上貼金的人，搶了徐叔叔的生意？你咋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歐文海眼角抽了一下，這小子，剛才稱呼他為老大爺，卻稱徐衛(wèi)國為叔叔……
兩人明明同輩！
他咬牙道：“很明顯就是這樣，怎么，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失敗，羞于面對？”
歐文海故意說的很大聲，店內靠近門口的顧客，包括準備進店消費，以及路過的人都不約而同朝這邊望過來。
熟識的幾人議論紛紛，指著徐衛(wèi)國。
“那人不是‘回頭客’的老板嗎？”
“不會是被搶了生意，過來扯皮吧？”
“做生意，大家憑實力說話，他這樣，未免不夠氣度�！�
這些閑言碎語，正是歐文海樂于看到的。
他就是要當面羞辱徐衛(wèi)國，羞辱楊飛。
不光在生意上壓得他們抬不起頭，自信心和氣勢上也要踩得他們翻不了身。
歐洋看到此時的局面，心里爽極了，繼續(xù)譏諷：“怎么不說話了，被我爸戳中要害了？哈哈！”
“要說自戀不要臉，你們父子倆真是一絕，這點一點，我們確實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楊飛依然很從容，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這家店過了今天就會暫停營業(yè)一段時間，重新裝修，所以跟你們有實力搶生意，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就怕到時候重新開業(yè)后，你們生意難做喲�！�
歐文海說道：“小伙子挺會給自己找臺階，馬上就要倒閉了卻說要重新裝修，我沒記錯的話，東福路的‘回頭客’、景陽路的‘回頭客’、長風廣場的‘回頭客，三家店都停業(yè)了，算上龍湖路這一家，總共四家店，不都因為競爭不過我們‘品味源’嗎？”
他搖頭笑道：“整個東陵，‘回頭客’有六家店，包括總店在內的四家店都裝修，嘖嘖，還真是巧了�！�
歐文海這番話，如同點燃了火藥的引子，引發(fā)了周圍人群的討論熱潮。
“不會吧，‘品味源’才出現(xiàn)沒多久吧，居然打的‘回頭客’抬不起頭？”
“老牌大腕‘回頭客’難道真的不行了？”
……
徐衛(wèi)國冷哼一聲：“我想裝修幾家店，難道還要你批準不成？”
歐文海說道：“呵呵，做不下去了可以直接說，我們都是老戰(zhàn)友，又不是沒有備選方案�！�
他所說的備選方案，就是徐菲菲。
現(xiàn)在兩家關系已經(jīng)徹底破裂，徐衛(wèi)國不可能委屈自己的女兒求一時安穩(wěn)。
此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人拿著手機在拍照攝像。
明日一定會出現(xiàn)很多帖子，討論今天發(fā)生的事情。
一旦退縮，對‘回頭客’的口碑影響將會造成巨大負面影響。
等于變相犧牲品牌力為‘品味源’做免費宣傳打廣告。
楊飛深知其中利弊，越是這種時候，越是得沉住氣，氣勢上絕對不能輸。
“老大爺，你不會以為‘回頭客’裝修，是怕了你，所以暫避鋒芒吧？”
“不然呢？”
“您這消息也太滯后了，村網(wǎng)通剛通網(wǎng)么？‘回頭客’在自助餐領域，在東陵市乃至南喬省當了十幾年龍頭，對徐叔叔而言，早就達成了曾經(jīng)定下的目標，如今準備讓出這一塊市場，給其它有心做自助餐的同行一些希望和機會，對，就像‘品味源’這樣的�！�
楊飛背著雙手，站在人群中央，像是發(fā)表演講一樣，滔滔不絕，“這里也不怕透露一些消息，‘回頭客’將弘揚國粹，弘揚我華.夏之風，今后將改名為‘回頭客國韻火鍋城’�！�
“至于老大爺你剛才提及的東福路、景陽路、長風廣場三家店，裝修進程已然過半，最遲半月就將重新開業(yè)，到時候，自然能印證兩家誰更有實力�！�
他直視歐文海，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充滿自信。
聽他這么一說，圍觀的群眾，全都一副了然的樣子。
“哦，原來如此……”
“‘回頭客’真是不錯，沒有一直霸占著市場，反而主動讓出自助餐市場，開辟新的領域，真是不簡單啊！”
“此等氣魄胸襟，令人佩服！”
“關鍵還是弘揚國粹，‘回頭客’做火鍋，別說，還挺讓人期待的。”
眼見輿論風向被瞬間扭轉，歐洋有些氣急敗壞，大聲質問道：“人家轉型，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連幾時完工幾時重新開業(yè)都能準確的說出來？”
楊飛笑道：“你腦子里想什么呢，‘回頭客’三家店包括以后所有店面的裝修都是我的裝修公司在做，我當然清楚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糾纏的意義。
楊飛和徐衛(wèi)國轉身準備離開。
臨走時，還不忘補一句：“徐叔叔特意讓出自助餐這么大一塊蛋糕，你們可得加油啊，千萬別讓他失望哦。”
騎臉不成反被嘲諷，歐洋的臉色難看，一陣紅一陣綠。
“爸爸，現(xiàn)在怎么辦，他太囂張了！”
歐文海擺擺手，“轉型哪是那么容易的，沒有做充足的準備被迫轉型，只會是死路一條，我們靜靜等著，到時候看他們怎么死�！�
“對，他們是自助餐做不下去了才想到轉型，怎么可能成功？恐怕連食材供貨商都沒找到，嘿嘿，等那三家店開業(yè)的時候，我要去給他們送花，親自上門慶賀！”
“你說的不錯，確實應該去慶賀慶賀�！�
父子倆同時笑了起來。
離開之后，徐衛(wèi)國和楊飛回到空曠的店里。
楊飛說：“既然話已經(jīng)放出去了，徐叔叔，今天你就把這邊的事情交代一下，從明天開始，停業(yè)裝修，晚上我安排設計師過來量尺寸做方案，盡快施工�！�
徐衛(wèi)國嘆了一聲，“也只能這樣了，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針尖對麥芒，要被他們占去大便宜，口碑上遭遇滑鐵盧，對于老牌餐飲店來說，才是真正致命的打擊，歐文海，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說到這里，他不由傷感起來。
當年在部隊里，兩人就像親兄弟一樣。
沒想到多年之后，居然會走到這般田地。
三十年光景原來那么長，長到可以改變一個少年，以及他當初視作性命的兄弟情分。
“徐叔叔別難過了，真正應該感到傷感的人，是歐文海，他是真的失去了一個好兄弟。”
徐衛(wèi)國嘆氣點頭。
突然之間，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露出警惕防備的目光，直視楊飛。
楊飛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徐叔叔，你怎么了？”
徐衛(wèi)國一拍大腿，“完了，完了……你口才這么好，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懟的歐文海父子啞口無言，菲菲以后跟了你，只怕要吃大虧啊……”
他突然間變得嚴肅，“小楊，你可不能欺負我女兒！”
楊飛訕笑一聲，“徐叔叔，這怎么可能嘛�！�
……
回到公司里，屁股還沒坐熱，謝美婷就端上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習慣之后，反而覺得糖和奶可以適當減少，偏向于原始的香濃。
“美婷，幫我把楚河易和童躍升叫過來一下�！�
過了會，楚河易和童躍升同時來到楊飛辦公室。
“老童，你安排幾個人去龍湖路‘回頭客’把餐廳尺寸量一下，回頭做方案，這個項目要抓緊。”
童躍升點頭，“好的，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
“老楚，我聽高經(jīng)理說，最近星河時代接了很多新單子，總共有多少？”
楚河易回道：“總共三十七套，高經(jīng)理拉業(yè)務的本事確實一流�！�
“三十七套，你這邊處理的過來嗎？需不需要再找?guī)讉�人？”楊飛關心道。
楚河易隨和笑了笑，“沒問題，應付的過來，王風華最近進步很快，許多單子，他都可以獨立完成。”
他入行十幾年，做過的方案幾千套，普通家裝，只需要看一眼戶型圖，腦子里瞬間就會自主生成出數(shù)套不同的方案。
這些對他來說一點壓力都沒有。
只是在面見客戶的時候比較費時費力一些。
“嗯，辛苦你了，記住，星河時代所有優(yōu)質方案的效果圖留下來，到時候我要單獨做成宣傳手冊�！�
“明白�！�
楚河易前腳剛離開，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
孔方推門而入。
“楊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