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跟貨運運司機天生八字不合。
上次讓人家在貨站等了半天,惹得人家?guī)煾刀伎彀l(fā)飆了,這才給吳永順弄了塊極品魚膠。
這次更好,人家貨運運司機本來以為就是搬個東西,誰踏馬能想到,連夜這一老一少就讓他拖著一個大木桶趕往響水?
好在現在陳某人雖然不是大款,但小規(guī)模使用一下鈔能力還是OK的。
在拍下一千塊后,到了響水,司機師傅做人十分到位,還幫他們將裝滿鹵水的大木桶卸在了周家院中。
周家?guī)еゆそ裉煲惶旄垥运陧懰軚|跑西,好不容易晚上回來了,剛坐下沒多久,就看見陳陽和惠玉成從外面回來,還從車上卸下個大木桶。
饒曉霜好奇地圍著木桶轉了兩圈:“這里面什么東西?惠爺爺,你們今天去揚州就是買個破桶回來?”
惠玉成對饒曉霜還是比較客氣的,不過那也只是沖她笑了笑沒有說話。
周向明兩口子就比饒曉霜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成熟多了。
見到木桶,他們也沒亂打聽,只是熱情地招呼陳陽他們一起吃晚飯。
吃完飯后,饒曉霜和周家眾人跑了一天,都去休息去了。
陳陽還沒洗漱,就被惠老頭叫了出來。
“聽吳永順說你想跟我學做揚州老鵝?”惠玉成也不進屋,就站在門口點了一支煙,看著陳陽道。
陳陽跟惠玉成認識,就是為了惠玉成手里的配方。
那人家現在開門見山,他自然也不會藏著掖著。
見陳陽承認得爽快,一點都不扭捏,惠玉成很滿意,從這點上看,眼前這個年輕人最少光明磊落,不像一些人,事到臨頭,還要假模假式的推脫一番。
“你跟我來!”老頭說完,就領著陳陽下了樓。
等二人來到白天卸下的老鹵旁,惠玉成拿出幾塊早就準備好的紅磚對陳陽道:“我傾出角度,你在木甄桶下面墊磚。”
陳陽心說:“好家伙,本以為還有番憶往昔,沒想到這就直接開始了?”
容不得他多想,老頭這時已經拉起木甄桶的一邊,傾斜了一個角度。
陳陽立馬拿出一塊磚塞進桶的下方。
等木甄桶下方墊離了地面,老頭這才拍了拍手一臉嫌棄道:“這鍋老鹵給了惠永堂那孫子,簡直糟蹋了!
說完又讓陳陽打水過來擦木桶。
嗨!這桶是干嘛用來著?鹵老鵝用的,桶上的包漿比陳陽那串三棱門墩都厚重,陳陽拿著那塊布擦了半天,還是滑|膩膩、黑乎乎的。
老頭見狀笑了笑:“不要你擦成原色,只要把臟東西擦完就行!”
陳陽聽到這話頓時知道被這老小子耍了,不過這也沒啥,學東西的時候人家一帆風順教給你,你的招子就要放亮點,是不是學了個寂寞。
很多老一輩人,在教東西的時候都會故意設置些障礙,搞點惡作劇啥的。
這時候做徒弟或者學手藝的人千萬不能發(fā)火,沒錯,這也是考驗你的一部分。
如果你連這點惡作劇都受不了,那將來師傅家出點啥事,你不得都當玩笑看了?
總之,老一輩人規(guī)矩很多,考驗也很多,扛住了那是父子,扛不住就是路人。
陳陽倒沒想那么多,他只是單純覺得埋汰,自己掏了6萬塊買回來的東西,收拾干凈點,心里清爽。
誰知誤打誤撞,惠玉成倒更覺得吳永順給他介紹的這個年輕人不錯,聰明、不驕不躁,做事有底線,做人有慈悲心。
其實他早就想好,要將手藝傳給陳陽,只不過,他記得師傅生前說過一句話:“手藝要傳給對的人。”
當年他就是沒聽從師傅的這句話,后來的事情讓他耿耿于懷半生。
那天他遇到盲人老頭賣豆芽時,第一次給一百,那是他真想幫幫那盲老弟,活著不容易,能拉一把是一把。
但后來他掏五百塊出來,就是想看看陳陽有沒有這份慈悲心。
果然,陳陽沒有讓他失望。
可這并不是他下定決心教陳陽的原因。
真正讓他決定將配方就交給陳陽,其實是在惠家。
陳陽想得到老鹵嗎?
廢話,惠玉成他開價6萬要得到老鹵,即使是傻子也知道那玩意兒是好東西。
當時陳陽不知道那老太太年輕時干了啥腌臜事,他能留下五千塊說明他心善,但他扔出六萬五后毫不猶豫弄走了老鹵,說明這小子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這是惠玉成用一輩子總結出的那點看人經驗,他相信自己這次所教之人肯定不會走眼。
所以,今晚他終于下定決心要把手藝傳給陳陽。
“你是不是想學揚州老鵝?”惠玉成鄭重地問陳陽。
“想!”陳陽想都沒想,再次確認。
“嗯!可惜我不會揚州老鵝!”惠玉成抽了一口煙,淡淡地看著陳陽。
陳陽:“噗……”
尼瑪!陳陽就現在只想罵娘,只想突破道德的底線。
搞了半天,釣了半天的胃口,這老頭說自己不會做揚州老鵝。
就踏馬離譜。
“我?guī)煾阜而櫸膹臎]教過我揚州老鵝的做法。他只教過我秦欄老鵝!”
陳陽瘋了,一會兒揚州老鵝,一會兒又是秦欄老鵝,玩兒呢?誰告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惠玉成這個老頭最是“善良”,陳陽不用多等,他已經開始解釋起其中的原因了。
原來范鴻文當年在揚州的名頭很響,但他是安徽天長人,從小家里祖?zhèn)髁饲貦邴u制老鵝的方子。
成年后,經人介紹,他從安徽到揚州當學徒。
但當時生活困難,范鴻文做學徒的那點錢連媳婦都娶不上,所以就在家里制作秦欄老鵝對外售賣。
但揚州人不認什么秦欄老鵝,只認當地的揚州老鵝,所以范鴻文開始時生意并不好。
后來有人給他出主意,說反正這兩種老鵝不管是配方還是制作過程都差不多,你干脆就說自己賣的是揚州老鵝算了。
范鴻文照做后,果然生意日漸興隆,名氣也越來越大。
陳陽皺眉道:“這不科學!那什么秦欄老鵝跟揚州老鵝味道一樣?所謂百里不同味,都跨省了,區(qū)別肯定大了去了,揚州人難道都是傻子?”
揚州人當然不傻,惠玉成一擊爆頭,指關節(jié)屈伸彈得陳陽哇哇亂叫:“你看看天長秦欄鎮(zhèn)在什么地方!
陳陽打開手機地圖立馬受驚了,安徽天長就像個插|入蘇省體內的不明物體,地圖上的秦欄小鎮(zhèn)跟揚州搭界,從秦欄到揚州市區(qū)直線距離30來公里的樣子。
真尼瑪,這年頭做個廚子難啊,不僅要上知天文,還得下知地理。
作者有話說:話說大家都還在嗎?怎么這兩天催更的人變少了?大家催更點一點,給作者打打雞血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