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開!”顧正義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哪受得了這個,臉紅的像個爛桃子,甩了幾下也掙脫不開,嘆口氣,只能把話先軟下來。
“你別上來就搞這個,嫂子,你想讓我答應什么,你倒是說啊。我能幫到你,咱倆再慢慢聊,好不好?”
“真的?”
王金枝哭哭啼啼的說:“我想把娃送給你養(yǎng),你見過世面也有學問,我思來想去也只有你合適……”
“就這事?你先放手,我慢慢跟你說……”
王金枝真以為顧正義對他動了心思。
趁王金枝松懈,顧正義趕緊掙脫,后退兩步拉開距離,喘著粗氣:“嫂子,這事我?guī)筒涣四。這是福利院不假,可是已經(jīng)荒廢好幾年了,再說,你的孩子不還有你照顧么,你送到這里來算怎么回事。”
趙金枝又要撲上來,顧正義趕緊繞到樹后:“你要是困難,我能幫盡量幫。就算這里是福利院,你把孩子送來也不符合規(guī)矩……”
福利院是給那些沒了親人孤苦無依的人最后的保障,其實并沒什么幸?裳。
倒不是福利院的爸爸媽媽不盡心盡力,而是這里的環(huán)境非常壓抑。
一群孤苦無依毫無依靠的浮萍,孤兒這個詞就像一道深深的枷鎖,又像永遠磨不掉的烙印,無時無刻不在提醒這些孩子,他們與大多數(shù)孩子相比天生卑微。
他們的內(nèi)心脆弱,孤僻敏感,時刻警惕世間帶來的傷害。
顧正義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長大,他可太清楚了。
更何況,顧正義與陳玉寧有五年之約……
最終,顧正義狠心咬著牙,回到房間把門反鎖。
門外,趙金枝扒著門長跪不起,哭到歇斯底里。
顧正義坐在桌前,雙手攥拳,微微戰(zhàn)栗。
不知哭到幾點,王金枝哭干了眼淚,喊啞了嗓子,整個人癱成一團。
顧正義依舊坐在那,如同雕塑。
“顧正義……你好狠的心吶……”
王金枝歇斯底里的吼,不甘、屈辱、憤懣、怨懟……
在復雜的情緒交織下,她對顧正義產(chǎn)生了恨意。
“顧正義,福利院不要孩子,還算什么福利院?”
“他們用舌根子逼我去死,你也逼我。那好,我就死給你看,你別后悔!!”
“顧正義,你給我等著……”
顧正義一驚,慌忙起身,可當他打開門,王金枝已經(jīng)光著腳丫子跑遠了。
“呼……”顧正義終于松了口氣,再次坐下,唉聲嘆氣,“人言可畏。
庭審現(xiàn)場,吃瓜的不嫌事大,眾人也是議論紛紛。
“哈哈,這顧正義,是不是男人,送上門的都不要,我看那娘們長得可以啊。人言可畏,如果偷偷摸摸的顧正義就把她上了,這娘們喊啥喊,怕人不知道么?”
“王金枝可憐吶,你嘴下留點德吧!
“怕人說就別出去騷,跟別人養(yǎng)了個野種,立什么牌坊……”
原告席,馮濤一拍桌子站起身,眼神里充斥著怒火。
“都給我閉嘴!”
“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我的母親,她是為了我……為了我……才死的……”
“家里本來就窮,又沒了頂梁柱。她能有什么辦法?但凡能養(yǎng)活我,她會去給顧正義下跪嗎?”
“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啊……她只是想讓孩子能活下去,她有什么錯,她有什么錯?”
這個山北省首富,五大三粗的漢子,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他就是王金枝的兒子。
這一刻,整個法庭沉默了。所有鏡頭推出過給馮濤特寫。
那些對王金枝出言不遜的人垂下了頭,或許,他不是羞愧難當,而是怕得罪巨富大賈。
網(wǎng)絡上,仿佛亮起了正道之光,對嘴下不積德的人盡情的用言語鞭撻。
一場口水戰(zhàn)進行的如火如荼,沒有愛心的凈說風涼話,圣母則恨不得把大佛踢走自己坐上去。
馮濤愣愣的看著二十年前的畫面,面容痛苦扭曲。
這時,有一個小女孩怯懦懦的問:“馮叔叔,你的媽媽……她怎么了?”
馮濤慘笑一聲,盯著顧正義:“如果,你不那么絕情的拒絕她,或許,她不會去死!
法庭里,“嗡”的一聲,就因為顧正義拒絕了王金枝,她就去死嗎?
拒絕是錯的,答應就不錯了?
可現(xiàn)實就是這樣,慈悲之人總是喜歡慷他人之慨,卑弱的人天生有理一般。
“顧正義的心真不是一般的硬,人家都給你下跪了,多養(yǎng)個孩子怎么了,反正又不差那一個!
“孤兒院不就是養(yǎng)孩子的地方嗎?我看吶,他是沒看上王金枝,呸,齷齪。”
“他要是什么好人,就不會把孩子的科研成果送去國外了,人渣!”
“賣國賊,惡心!”
……
馮濤擦了擦眼淚,一步步的走向顧正義:“顧正義,我媽為了讓你收留我,脫光了衣服,發(fā)了瘋一般在村里亂跑,告訴所有人,我是你的孩子,你把我們拋棄了……”
“她在死之前徹底丟了臉面與自尊,為的是毀掉你的名聲,你……是不是特別恨她?”
“最后她跳井了,我聽說嘴角還掛著笑容。這二十年來,你可曾夢到過這個讓你逼死的女人?你還記不記得她脫了衣服跪下來求你?”
“你也說人言可畏,所以你不得已把我接到福利院,你恨她,也厭棄我,所以對我進行長達二十年的摧殘。”
“那一年我才三歲,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
“你可以二十年來絕口不提當年的事,你是不是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知道真相了?但黑石崖村的村民們都記得!
“他們清清楚楚的記得,是你跳下深井,把我媽從冰冷的井水里撈上來。是你,在村民的指指點點中抱著我回到福利院。”
“哈哈……”
馮濤仰頭狂笑,笑的歇斯底里幾近抽搐,整張臉黑的可怕。
“哈哈……顧正義,我當然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我出生時你也不過十六歲而已!
“可是黑石崖的村民信吶,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的告訴我,我不姓馮,我應該姓顧!”
馮濤站到顧正義面前,面目猙獰,雙目如眥,一把抓住顧正義,發(fā)瘋似的咆哮:“那天夜里,你怎么就不能給她一點希望,怎么就不能讓她看到一點活下去的光明。你為什么要那么狠,為什么……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