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位先生,身份可否見告?”魏敏大人沉聲問道:“既然來我家查案,為何還蒙上面目,遮遮掩掩?”
“在下豈敢?”君風華答了一句,抬手把面紗摘了下來。
“開封府右軍巡使君風華,見過魏大人!
他這一摘下面紗不打緊,俊逸的姿容讓那位魏大人立刻吃了一驚。
客廳的屏風后面,一瞬間傳來了幾聲女子低低的驚呼。
“勞煩君先生再帶上吧……是魏某失禮了!”
魏敏大人這才知道君風華戴上面紗的用意,連忙苦笑著說了一聲抱歉。
他的心里暗怒:屏風后面是誰的丫鬟?可別是我那幾個女兒吧!
大呼小叫的沒規(guī)矩,不管是誰,回頭必須家法伺候!
……
主賓的談話開始之后,話題當然是圍繞著案件進行的。
按照魏大人所說,他們家里對宋隱龍死在魏府這件事,幾乎是一無所知。
燕然向魏大人問起,昨天晚上宋隱龍死的那個時刻,也就是后半夜凌晨三點左右,府中可有異常,魏大人說全家都沒發(fā)現(xiàn)任何情況。
院子里的尸首,還是今天早上天光大亮之后,進去打掃的仆人發(fā)現(xiàn)的。
魏大人說,之前他跟宋隱龍毫無交集,甚至不知道機速房還有他這一號人物。
燕然又詢問了魏大人,最近這段時間家里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怪事,這位魏大人也是立刻搖頭,說家里一切都很正常。
在魏敏回答問題的時候,燕然一直在觀察他。
這位魏大人靠科舉踏入仕途,到了官場就是翰林院出身,除此之外他家里往上幾代也都是讀書做官的家世。
燕然見他言語清雅,人品端正,能看得出來是個很正派的人物。
估計魏敏還是看在燕然的才華上,才沒有對浩浩蕩蕩這么多人過來查案,表現(xiàn)出不耐煩之意。
在初步詢問結束以后,燕然覺得魏敏沒什么問題,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任何隱瞞的跡象。
于是燕然想了想,向魏敏說道:“大人,本官這邊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大人應允!
“哦?您盡管直言!蔽捍笕诉B忙答道。
“這是我手下監(jiān)司蘇信,能不能讓他去探望一下令公子?”
“這?”這位魏大人聞言,立刻便皺了皺眉。
他兒子病弱纏身,是最怕受到驚嚇和勞煩的,燕然居然要讓他的手下去見少陵?
另外他兒子連床都起不來,跟院子里的命案又有什么關系?
就在這位大人心里想著,該如何拒絕燕然的時候,卻見燕然笑著說道:
“本官別無他意,請魏大人放心!
“我手下這位蘇信監(jiān)司,是汴京名醫(yī)蘇晉先生的獨生子,我讓他去看令公子,并不是為了這次案子的事,也不是想找貴府少爺問話!
“實在是聽說少爺身有微恙,所以才讓他去看看,能不能在醫(yī)道上有所進益。”
“哦!哦!好好好!”
魏敏大人一聽,這才明白燕然的意思,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和歉意!
蘇晉的醫(yī)術,整個汴京誰人不知?名醫(yī)的獨子,醫(yī)術必定也不差。
原來這是燕然的一番好意,卻險些被他誤會了,魏敏大人想到此處,不免心頭暗自灼熱!
他心說,怪不得燕家小侯爺這般年紀,就做了這么大的官,比本官還大了一級。
你看看人家的為人處世之道!真是讓人不得不心生佩服!
于是魏大人連忙站起來,二話不說先鄭重謝過了蘇信,然后讓侍女帶著蘇信去兒子的院落。
等蘇信跟著侍女一路穿房過戶,來到魏少陵的房間,他一進屋就覺得屋子里空氣憋悶,氣息沉郁。
顯然這是病人體弱,害怕受風,所以下人才把門窗關得這么嚴。
那侍女在帳子外輕聲問候了一句,聽到里面沒人回話,便輕手輕腳的上前,慢慢地把帳子揭開。
蘇信過去定睛一瞧,便是眉頭緊皺。
這位魏少陵公子,竟然病得這么重?
在他走近揭開的床帳時,蘇信就聞到了一股衰朽的味道。這是病人不敢輕易挪動,沒法洗澡也沒法更換床褥,日久滋生的氣味。
這位魏家公子,顯然是極怕驚擾的體質。
只見病榻上,魏少陵還在昏睡之中,他滿身形銷骨立,被子里的身軀只有薄薄的一小條。
依稀可辨魏公子的相貌,底子還是個俊俏少年,只是多年病弱,兩腮無肉,面色青黑。
蘇信知道,這副模樣可不是一年半載能熬成的,說不得這位公子已經(jīng)纏綿病榻很多年了。
蘇信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輕輕按在魏公子手腕的“寸”、“關”、“尺”三脈上。
這一搭脈不打緊,蘇信發(fā)現(xiàn)魏少陵的脈象,更是衰弱之極。
等到無聲無息的把完了脈,蘇信嘆了口氣,向那位侍女示意可以了。
就見那侍女帶他離開時,也是一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門關門,生怕發(fā)出聲音,簡直是小心翼翼之極!
等蘇信回到大廳里,魏敏大人立刻向他投來期盼的目光……
蘇信一邊擦著手,一邊慢慢地說道:“大人,請恕在下斗膽直言!”
“令公子的病根,是胎里先天驚了三焦,這要是普通農戶人家倒也還好,日后勞作磨煉,體質自然就恢復了!
“偏生這孩子聰明靈慧,又是大人的獨生兒子,從小到大養(yǎng)育得極其精心,反而氣血不夠旺盛,心神也不堅定!
“因此心焦兩傷,雙火交攻之下心神易催,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受到驚嚇,非常容易把胎里帶來的病引發(fā)了!
“令公子的脈案和藥方,能不能請出來一觀?”
“能能能!”魏大人聞言,立刻讓下人去拿!
隨后他轉過頭來,帶著愁容向著蘇信說道:“蘇先生不愧是家學淵源,您說的一點不差!”
“我夫人懷少陵的時候,曾經(jīng)在水坑里失足,少陵是受了驚嚇后早產的……”
蘇信一邊點頭,一邊接過下人拿來的脈案和藥方。
他匆匆看了一遍說道:
“這脈請得端正,大人請的醫(yī)者是個良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