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他們一路來到司丞的官廳,果然王煥在等著他們。
司丞大人看來對這個案子極其關(guān)注,所以外邊那些明擺著送錢來的人,他都一個沒見,就靜靜地在官廳里,等著燕然他們來。
等幾個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王煥首先開口說道:
“經(jīng)過了這一夜,大家都想到了什么,一會兒各自說說……我先講講我的收獲!
“昨天我去了兵部,查了手刀營失蹤的案卷,還找到了刑部對官銀失竊案的記錄!
“另外還有案發(fā)地點,汴京城東南陳留縣的縣志!
“這三個卷宗里,對這個案子都沒說清楚,但終歸還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王煥徐徐說道:“失蹤的手刀營是三百人,同押運白銀二十七萬兩!
“他們是政和四年,五月初一從汴京出發(fā)的,走到陳留縣境內(nèi),一個叫臥虎臺的小村子里集體消失!
“那二十七萬兩白銀,是江州報請朝廷,要修建上清正一宮,當(dāng)今天子撥付的銀子!
“手刀營午時出發(fā),原本要在陳留縣城落腳,可是剛走了十六里,就在臥虎臺消失不見了!
“按照陳留縣志記載,當(dāng)時的案發(fā)現(xiàn)場,裝銀子的大車還停在官道上,還有六十匹被宰殺的馭馬尸體。”
“可那二十七萬兩銀子,和三百手刀營官兵卻不翼而飛!
“除此以外,失蹤的還有臥虎臺二十九戶、一百七十六名百姓,運銀隊車夫馬夫四十五人,押運官員一位”
“按縣志記載,當(dāng)時官道上和村子里全是血……就這些。”
聽到王煥講到這里,大家都覺得這個案子,越發(fā)地離奇!
要知道在場的三個人:蘇信、沈紅袖和燕然,在查辦案子方面都有很高的能力。
可是一想到案發(fā)現(xiàn)場死了五百多人,留下了那么多血跡,卻并沒有指向官銀和死尸的線索,這就太不可思議了。
等王煥說完之后,他讓大家也說說想法。
于是蘇信首先說道:“昨天我拿著噴血而死的管家王富,身上的毒藥樣本,問過了我父親!
王煥也知道蘇信的父親,就是那位汴京名醫(yī)蘇晉,他也點了點頭。
蘇信道:“我父親說那毒藥,是用一種西域來的毒花提煉而成,進(jìn)入人體之后,能造成內(nèi)臟大量出血。”
“這種毒花名叫‘俱那位’,進(jìn)入到人的胃部之后,胃里面就像被活剝?nèi)チ艘粚悠,?dǎo)致大量的鮮血在胃部聚集!
“在胃里蓄滿了鮮血之后,血液就會狂噴出來……”
“至于血會變成紫色,是因為胃液和毒藥加上鮮血,三者混合,才改變了鮮血的顏色!
“我父親還說,這種毒藥很不容易提取獲得,價格十分昂貴,所以很少有人用得起,甚至知道的人也不多。”
蘇信的父親不愧是名醫(yī),得出的結(jié)論不容置疑,大家聽了以后也是紛紛點頭。
之后輪到沈紅袖,她也說道:“昨天我回去之后,找人了解了一下王慶這個人!
“此人不但心狠手辣、狡猾多端,而且相貌英偉,據(jù)說是少見的俊俏郎君!
“所以他少年時一次次作奸犯科,殺人越貨,卻總是能仗著貌美過人,不斷有高官眷屬和名門貴婦幫他脫罪逃命。”
“如今這人,已在淮西一帶形成了龐大的勢力!
“據(jù)說王慶聚眾數(shù)千人,成了淮西一帶的大害,官府都不敢輕易過去征繳!
“他手下還有八大神將,都是名噪一時的高手,他本人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測!
“還有他六年前離開了汴京,和官銀失竊案發(fā)生的時間,正好對得上!
等沈紅袖說完之后,大家紛紛點頭。
最后輪到燕然了,他淡淡地說道:“我昨天回家以后,計算了一下!
“那二十七萬兩銀子,重量是一萬八千多斤,如果按照王司丞所說,分裝了三十輛馬車,那么一輛大車的負(fù)重就有六百斤上下!
“所以我的結(jié)論是:無論是誰搶劫了官銀,他們都面臨著一個巨大的難題……如何把銀子帶走?”
“別忘了,雖然現(xiàn)場有大車,也有拉車的馬,可卻被他們棄之不用!
“從表面上看來,如果那三百手刀營官兵每人背負(fù)六十斤銀子,就能把那些銀子帶走?蓪嶋H上,他們并沒有那么多人手!
“為什么呢?”聽到這里時,王煥好奇地追問了一句。
“因為不管是什么秘密,若是同時被三百個人知道,這個秘密早就被泄露了!”
燕然搖了搖頭:“只要稍稍一想就可以知道,同時讓三百個人背井離鄉(xiāng),永遠(yuǎn)不出現(xiàn)在自己家鄉(xiāng)和親人面前,這件事有多難。”
“如果那個搶劫官銀的人真想這么做,他還沒來得及動手,消息就會從手刀營家屬那里泄露出去!”
“有道理!”王煥點了點頭。
“所以那三百手刀營中,絕大部分都死了!毖嗳焕^續(xù)說道:“那個案犯一定有辦法,弄走了官銀和所有尸體!
“那個秘密就在陳留縣,臥虎臺!”
“去臥虎臺!”王煥聽到這里,他毫不猶豫,拍板做了決定!
隨即,武德司里軍卒集合隊伍,準(zhǔn)備出發(fā)。
……
等王煥叫來校尉,想領(lǐng)兵出城的時候,差點兒把他鼻子氣歪了。
整個武德司四名校尉,除了眼前的燕然以外,還有那馬六昨天中了一刀,趴在床上養(yǎng)傷呢。
剩下另外兩名校尉,卻是商量好了一樣,一齊告病在家……誰也沒來當(dāng)值。
王煥哭笑不得,燕然卻一想就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還用說?他們昨天查案子的經(jīng)過,昨晚就從他們帶去的軍卒嘴里傳了出去。
好家伙,十來具死尸,個個沒了腦瓜蓋!
一個校尉剛上任,屁股還沒坐熱乎就被砍死在地窖里。
馬六中了一刀生死未卜,連他們司丞大人,臉上都挨了一刀!
所以誰都知道,這案子簡直比跳樓還危險。
那兩個校尉寧可職務(wù)被開革了,不做這個營生,他們也不敢來!
所以就只有燕然這一名領(lǐng)軍校尉了,司丞大人無奈,只好讓燕然出去集合隊伍。
燕然隨即領(lǐng)命,出去集結(jié)軍卒。
等到了院子里,燕然招手叫來了阿佑,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咱們武德司的軍卒里,有沒有你認(rèn)為不錯的人選,或是平時私交挺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