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大薩滿前方跪著一個人,此人精赤著上身,滿身都是膿包,有的已經(jīng)破了好久,流出的膿血都干涸了,渾身散發(fā)著一股難言的惡臭。
這人兩眼空洞無神,渾身上下劇烈的顫抖著,一股油汗從他身上,“唰唰”地往外冒!
這是踏紗的四師兄名叫烏木,踏紗知道他之所以受罰,就是因為今天正是這位烏木師兄,準許七師兄鐵山力士鶻里黑,去神州擂打擂的,
就在大薩滿神游的時候,他趁機作出了這個決定。
結(jié)果出去的鶻里黑三人,都在擂臺上死于非命!
因此他現(xiàn)在正在受罰,這種懲罰的殘忍和恐懼,讓踏紗一想起來就會周身戰(zhàn)栗。
四師兄中得是“一夢千劫”,這種毒藥會讓人像是陷入了真正的沉睡,時間卻在夢里長得無休無止。
短短半個時辰,卻會讓人感覺到,像是渡過了恐懼痛苦的漫長一生!
等到四師兄從一夢千劫中醒來,他瘋狂喘著粗氣,整個人像條蟲子一樣癱軟在地上!
“弟子知錯了!弟子不敢了!請師尊饒弟子一次!”
四師兄眼中帶著絕望,瘋狂的求饒!
而這時的大薩滿,卻像根本沒聽見一樣。
他的手伸出來,覆蓋在踏紗的頭上,巨大的手掌握住踏紗的頭,就像握住了一個桔子,隨時都能捏得汁水四濺!
踏紗嚇得不敢絲毫動彈,思維也被嚇得徹底凍住了一般……
“你來說,”大薩滿渾厚的聲音輕聲道:“他今天犯了什么錯?”
踏紗一聽之下,連忙說道:“今日宋國人在外面喧囂不止,大聲辱罵,七師兄鶻里黑氣不過要出去打擂,請求當(dāng)值的四師兄首肯!
“當(dāng)七師兄若是答應(yīng),就忤逆了師尊嚴禁我們?nèi)魏稳顺鲳^驛的命令。他若是不答應(yīng),任憑宋人詆毀謾罵,就會弱了我大金威名!”
“可是烏木師兄做錯了,要去他就應(yīng)該自己去!而不是放任其他師兄弟犯錯!”
“他讓別人鋌而走險,鶻里黑又要冒著打擂失敗的風(fēng)險,又可能會遭到師尊的責(zé)罰!”
“若是四師兄有膽子自己去,他還可以說是為了維護我女真人的榮譽,可是他放走了七師兄,就有同門相殘的意圖!”
“沒錯……”大薩滿兜帽下輕輕點了點頭,從始至終都沒看那位四師兄一眼。
而那位四師兄烏木,已經(jīng)嚇得渾身篩糠一般顫抖!
大薩滿卻擺弄著踏紗的頭顱,沉聲說道:“薩滿是什么?”
“薩滿是天心!”
“笨了不行,聰明了不行,只有知道你自己是誰,那才行。”
“一國神權(quán),身系萬鈞之重,要知道大道無友、大德無親、至尊無朋!”
“踏紗受教!”踏紗連忙叩拜在地上。
“你……收了傳承法蔓,去毒人隊吧!
“謝師尊賜死!”
此時那七師兄烏木知道自己可以去死了,不禁喜出望外,連忙眼淚縱橫地大禮拜謝!
而這時的大薩滿一邊轉(zhuǎn)身回去,一邊向滿院的親傳弟子沉聲說道:
“宋人詭詐萬分、用計殺我弟子,刺探我神術(shù)之秘,呵呵……”
“怎奈汴梁龍氣凋喪,南人國將不國,縱使神仙難救!”
“斗法之日,待本座殺盡道家玄門正宗,自會讓那宋國皇帝,俯首聽令!”
……
戊時正刻,就是晚上九點,現(xiàn)在距離斗法的明天晚上,還有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
當(dāng)消息傳到燕然的府里,天都已經(jīng)黑透,小侯爺府中眾人也用過晚飯歇下了。
不過大家都在期待著兩國斗法的勝利,擔(dān)心著紅袖姑娘的解藥,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徹夜難眠!
羊小白就是其中一個,小姑娘坐在廊檐下的蒲團上,用一床絲棉被把自己裹得像個球一樣。
她一邊轉(zhuǎn)動手指,將那只紅寶石鐲子撥弄得滴溜溜直轉(zhuǎn),一邊還在想著紅袖姐姐身上的毒藥該如何破解。
可是她苦思之下,卻是毫無辦法。
明日就是大斗法的關(guān)鍵時刻,后天就是紅袖姐姐毒藥發(fā)作的最后期限!
按照燕家小侯爺和國師的計劃,斗法之前雙方不免唇槍舌劍,國師會趁機逼著金國薩滿立下賭約。
若金國薩滿輸了,國師就會逼他拿出解藥!
所以如果一切順利,用解藥來救紅袖姐姐,就正好來得及。
可是中間萬一出了一點紕漏,那就是萬劫不復(fù)!
另外這個紅寶石鐲子的主人,那個踏紗姑娘向燕然所說的情報,若是真的怎么辦?
飲冰紅蓮和解藥,真的都在金國使團進城的時候丟了,那些金國人怎么可能拿得出來?
國師斗法有可能失敗,就算贏了金國人也有可能耍賴不拿解藥,所以紅袖姐姐的生命,其實還是懸在半空。
羊小白姑娘想來想去,越想心中越是焦灼不安。
她手里這個鐲子,是燕然賠給她的……
因為之前羊小白和燕然一起,迎接金國薩滿的那天晚上,她曾經(jīng)將自己的銀絲鐲子扔出去打在燕然身上,給小侯爺示警來著。
那個鐲子后來沒來得及撿,就丟在街上了,然后羊小白順口說了一句,要小侯爺賠給她,結(jié)果燕然還真賠了!
小侯爺給耶律及達畫畫的時候,那位踏紗姑娘也求了一幅畫,當(dāng)時拿出來當(dāng)作潤筆的就是這只寶石鐲子,燕然是特意讓羊小白姑娘接過來的。
其實羊小白知道,小侯爺肯定考慮到踏紗是金國薩滿的弟子,甚至有可能是大薩滿的親閨女。
所以她遞過來的東西,上面有沒有什么暗藏的手段很難說,因此小侯爺才讓精于毒藥的自己去接這只鐲子。
到后來羊小白仔細檢查了鐲子,發(fā)現(xiàn)上面并沒有一絲毒藥的痕跡,寶石和黃金也都是貨真價實。
當(dāng)她想交還給小侯爺?shù)臅r候,燕然卻將鐲子作為賠償,給了羊小白。
所以這只寶石鐲子現(xiàn)在就戴在羊姑娘的手上,北國出品,苗疆佩戴,這一南一北,倒也真是相得益彰。
與此同時,發(fā)愣的不僅僅是羊小白,燕然也正看著桌上的一個東西默默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