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故連忙晃了晃手上的賬簿,向燕然說道:“不如燕然兄就在此處監(jiān)督驗尸,我到外邊仔細研究一下這本賬冊?”
“好好好,溫兄請便。”燕然聽了,也笑著點頭答應(yīng)。
等到溫如故轉(zhuǎn)身離去,燕然示意百里輕到門外看著那小子,是不是在走廊上隔著壁紗偷聽。
百里輕走過去,一腳門里一腳門外看清外面的情況之后,姑娘回身點了點頭,示意燕然溫如故確實下去了。
然后燕然一伸手,就從袖子里把那張疊好的賬頁取了出來。
他把錢戲招呼過來,打開了這張紙……剛剛錢戲是和溫如故站在一起的,所以燕然切下這張書頁的事,他也被蒙在鼓里。
因此當錢戲的心中,那張可能是被案犯拿走的書頁,居然出現(xiàn)在燕然的手上……他立刻瞪圓了雙眼,像看怪獸一樣看向了小侯爺!
這還真不怪他,到這時錢戲才發(fā)現(xiàn),原來神秘丟失的那一頁,竟然是被燕然藏起來的!
小胖子撓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估計他連燕然是兇犯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燕然給了他后腦勺一巴掌,讓他集中精神,隨后指著賬頁上的一項說道:
“就是這個,庫存馬上全甲,四千七百套!
“你現(xiàn)在到外面去,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帶上軍器監(jiān)主簿,立刻去南庫那邊!
“你把盧平留下,和主簿去庫房里點驗清楚馬甲的數(shù)量,是不是正好四千七百套,然后速速回來報我!”
“明白!”錢戲倒是毫不含糊,立刻就領(lǐng)命而去。
要說他平日里,在燕然的武德司負責的就是庫房事務(wù),因此這件事交給他,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等到錢戲離開之后,百里姑娘眨巴著眼睛想了好一陣,猛的一把,抓住了燕然的手腕!
百里輕滿臉詫異地問道:“我也看見那張紙了……上面弓箭刀槍的,記了滿滿一頁!”
“你怎么知道,單單是盔甲這一項上出了問題?”
“因為我剛才迎著光看了一眼……其實一眼就能看出問題。”只見燕然淡淡地一笑,把那張紙交給了百里輕姑娘。
“寫著四千七百套盔甲的位置,被指甲指指點點、劃來劃去,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在紙張表面上,當然是看不出來的,可是你迎著光一看,就是清清楚楚!
等百里輕姑娘難以置信地拿過這張紙,對著窗口舉起來……才看了一眼,姑娘就深深地吸了口氣!
果然在寫著盔甲數(shù)量那個位置,姑娘看到了好幾處微不可查的細小劃痕。
“這又能說明什么?”百里姑娘一邊驚嘆,燕然真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一邊驚訝地問道。
燕然聞言微微一笑道:“說明這四千七百套盔甲,可能就是整件案子發(fā)生的原因!”
“我之所以讓錢戲去查點盔甲,就是因為我覺得庫房里的盔甲,十有八九是不夠數(shù)了!
“為什么?”此刻的百里輕姑娘,已經(jīng)被燕然的跳躍思維攪得心里七葷八素,忍不住又開口問了一句。
燕然耐心的對百里輕解釋道:“那是很多細微線索,集中起來之后,匯合成的結(jié)果。”
“因為軍器監(jiān)從不請人吃飯,這一次卻破了例!
“因為宴會的時候,新任司丞常功居然隨身帶著這本賬簿。”
“因為當時客人明明都到齊了,這九個人卻還在這里秘密商議!”
燕然笑著說道:“我猜測畢從則死后,常功接手了軍器監(jiān),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賬目上有個巨大的窟窿。”
“在這二十幾天時間里,常功夜不能寐,每天對著這本賬簿長吁短嘆,不斷地在這上面指指點點!”
“賬冊上盔甲的數(shù)量,一定和實際庫存相差巨大,常功這么些天一來什么事都沒做,他做的第一件事,卻是請所有的外地軍將吃飯!
“那是因為他,終于找到了堵上這個窟窿的辦法!”
“什么辦法?”
“你怎么會知道?”這時別說百里輕姑娘一臉驚奇,就連沈紅袖和蘇信,都差點驚掉了下巴,迅速看向了燕然!
看他們倆的神情,一定在心里大喊,小侯爺你就是這個妖孽……沒見過這樣的!
燕然通過這一頁賬簿,居然推導出了這么多事。他發(fā)現(xiàn)了軍器監(jiān)庫存上的漏洞,而且還一瞬間就想到了解決漏洞的辦法?
那常功可是想了二十多天,這小侯爺打個噴嚏的功夫,他居然就想出來了?
他們正在心里暗自猜測,卻聽得外面樓梯上一陣叮叮咚咚亂響。
隨后他們就聽到過道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小胖子錢戲在門口一個漂移滑步,“噌”的一下順著門口竄了進來。
“主人!那……”
錢戲這小子果然是大有長進,他話到嘴邊,還知道壓低了聲音。
他跑到燕然的身邊,一邊呼呼喘著一邊說道:“差好多!”
“南庫里的盔甲哪有四千七百套?足足少了一千套!”
聽到一千套這個數(shù)字,在場的眾人尤其是百里輕姑娘,霎時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家伙,這和小侯爺說的,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真的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都給料中了……這個人間妖孽!
“慢點說,別著急!毖嗳慌牧伺腻X戲的肩膀。
看到面前這幾雙朝自己突突噴火的眼睛,小侯爺忍不住笑了笑。
錢戲急促地低聲道:“南庫那地方好大,不過存儲全套馬甲的地方,是一個單獨庫房!
“一箱十套盔甲……我數(shù)了箱子,整整少了一百箱!”
“帳上有四千七,實際上只有三千七!缺了這么多!”
“好家伙,這窟窿可真不小。 毖嗳恍χf了一句。
然后他一眼掃去,就看到蘇信皺緊了劍眉!
“你還笑呢?”蘇信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深情,看了燕然一眼:
“一套馬甲是兜鍪、面具、護頸,掩心、臂手、披膊、鞓帶……這還是人身上穿的!加上馬穿的,那才是一整套馬甲!”
“全套四十九斤,造價四萬錢!這一下就沒了一千套,這么大的窟窿得你來堵!你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