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二人心中都存了攀附結(jié)交之意,談笑之間尊敬里透著親切,倒是頗有一見如故的架勢。
眼看著前面再走不遠就是御街,他們二人就要分道而行。
倆人也約定好了,下次有機會再聚,一定要好好敘談一番。
在這之后,二人正要客氣道別……突然!
裴少鈞的馬驚了!
……
就在他們兩人來到這段街口之前。
道邊上竹竿支起來一片蓬布,下面的陰涼下是個小小的茶攤。
橫斷滄瀾楚中天坐在一個小小的就地趴竹椅上喝著茶,饒有興致地看著街上一個街溜子一樣的年輕人,來回走了好幾圈。
那是小公爺手下密諜古夙羅,如今他已經(jīng)升任了組長,和調(diào)查組胡鐵楊是一個級別。
楚中天看著他在街心,仔細分辨著風(fēng)向,查看周圍的布置,然后將一個瓷瓶里裝著的粉末,倒進自己掌心里攥住。
隨即前面不遠處,他們的目標出現(xiàn)了,正在朝這邊緩緩接近。
就在目標接近到楚中天旁邊,差不多兩丈多遠的時候,古夙羅突然開始了動作。
只見他將手背到身后,手腕不動聲色的一抖,手心里那把粉末就無聲無息地隨風(fēng)飄散出去。
在這同時,他手心里出現(xiàn)了一根三寸長的筆桿,古夙羅將一根黝黑的針頭放進筆桿當中。
然后他抬手將筆桿含進嘴里,輕輕一吹,就將那根針頭無聲無息地吹了出去。
之后一瞬間,裴少鈞坐下的戰(zhàn)馬突然就驚了!
只見那匹馬搖頭擺尾的發(fā)出嘶叫聲,突然發(fā)力向前猛沖!
馬上的裴少鈞猝不及防之下,立刻被顛得東倒西歪,然后裴少鈞就覺得眼前突然一黑!
那匹馬帶著他,接連撞斷了幾根竹竿,在街上的人群驚叫當中,混合著竹竿被撞斷時的清脆咔嚓聲。
沒了竹竿的支撐,幾塊篷布緩緩落下,裴少鈞天旋地轉(zhuǎn)的從馬上摔落下來!
當他看到青石鋪就的地面,向自己眼前撲面而至,他連忙控制著身體平衡。
一只手拼命向下一伸,想要在身體跌落之前,做一個緩沖動作。
恰好……當他身體凌空之際,正好就在楚中天的面前!
楚中天還在暗自贊嘆那古夙羅的手段,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眼看著古夙羅為他營造好的機會,已經(jīng)送到了他的嘴邊……
在篷布的遮掩之下,當裴少鈞單手杵地,手掌將將觸到地面的一剎那。
楚中天抬腳輕輕一勾,正中那只撐地的手腕,把裴少鈞的手給勾開了。
這一下,撐地的局面就變成了頭先著地!
偏偏這時的楚中天伸出一只手按住裴少鈞的側(cè)臉,把他的腦袋向著地面順勢狠狠一推!
“咔”的一聲,干脆利落。
楚中天手掌上傳來頭骨碎裂的觸感,骨折聲同時響起!
就在篷布落地之前,楚中天彎下腰,兩根手指在裴少鈞的懷里輕輕一探,將那個封套夾了出來,信手甩到了一邊。
于是等秦檜大驚失色的趕過去,當他看到篷布落地之際,摔下戰(zhàn)馬的裴少鈞在篷布下,露出了半個身子……
慘白的臉上七竅流血,雙眼還死死地盯著自己!
就在片刻之前,這位還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東宮屬官裴少卿,這個和自己談笑風(fēng)生的相國心腹……竟然瞬間就成了死人!
秦檜一驚之下,連忙向周圍看去。
只見附近的人群紛紛走避瘋馬,那匹受驚的戰(zhàn)馬狂嘶著,一路向御街方向狂奔而去。
周圍離得自己最近的,只有那個開茶攤的老嬸子,剛剛摔了個屁股墩兒,在地上掙扎著還沒爬起來。
所以這毫無疑問是個意外,因為周圍都沒人!
秦檜的心里,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倒霉!
在這之后他帶馬就要離開,畢竟他跟鄆王府長史一起走在街上,或許沒人注意。
但這裴少鈞要是死了,他卻在附近,一會兒開封府的公人過來,他就要解釋一番才行!
可是沒走兩步,秦檜又翻身下馬,快步回到裴少鈞尸體旁邊。
趁著周圍一片混亂沒人注意,秦檜迅速的一伸手,在裴少鈞的懷里摸了一把……
那個封套不見了!
這種封套,在宋代又叫護書,很像是現(xiàn)代那種長款的錢夾,也是皮革制成的。
一般珍貴的文書,比如說經(jīng)商之人常用的路引之類的,為了怕字跡磨損,或是被汗水雨水打濕造成模糊,就會用這種封套把紙質(zhì)的物品夾起來,以便穩(wěn)妥保存。
可是那個封套丟不得!秦檜清楚地知道,封套里還有一張西夏公主李龍妝的畫像。
難道是他剛才跌倒的時候,摔出去了?
秦檜想到這里,迅速往邊路上走了幾步,離這具尸首遠了一點兒,以免被行人注意到。
之后他的目光,飛快地在周圍的地上搜尋起來!
而在這一刻,楚中天已經(jīng)和古夙羅匯合在一起。
他們倆并肩站在不遠處遮陰的房檐下,抱著肩膀朝那邊看熱鬧。
“你是怎么弄的?”
楚中天一邊看著對面的秦檜在地上四處搜尋,一邊低聲向古夙羅問道:“那馬說驚就驚了?”
“我撒出去的那些粉末,是曬干的狼糞。”古夙羅那小子聽見這話微微一笑,露出了滿口健康的白牙。
“不管什么馬,聞到狼糞的味道,立刻就會變得疑神疑鬼……然后我用筆管吹出去的那根針,上邊帶著鋒利的倒鉤!
“在戰(zhàn)馬后腿內(nèi)側(cè),有一個地方特別怕疼,那支帶倒鉤的針扎進去之后,在戰(zhàn)馬的感覺里,就和被牛虻叮了是一樣的。”
“在草原上,這種牛虻能把野馬叮得狂嘶亂跑。”
古夙羅笑著說道:“其實馬的尾巴就是驅(qū)趕牛虻用的,但是對那根鋼針卻一點用都沒有!
“再加上狼糞的作用,馬是肯定是要驚的,我看了那匹馬是鳳翔府一帶的馬種,所以不會出意外。”
“……好小子,真有你的!”
楚中天聽到古夙羅說得頭頭是道,不禁佩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而這時,街對面的秦檜,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個封套!
心里不禁暗自大叫,簡直是見鬼了!
就在這時,他卻聽到不遠處有個人問道:“先生你……是不是在找那個?”
當秦檜抬起頭,就見臨街酒樓的一扇窗子里,有個人正探出半張臉,向自己問了一句。
好家伙這張臉上全是肥肉,那兩坨大厚嘴唇子!
這要是去親姑娘,簡直能把姑娘的半張臉都給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