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蘇信,一邊撥馬往汴京城的方向走,一邊接過了護(hù)衛(wèi)遞過來的,從那個武官手里拿來的官府文書。
居然陵園的地塊,還真的列在了上面!
可是龍捷軍的賣地地圖還是蘇信親手畫的,出賣的地塊其實是在另一邊軍營演練場的一角上,而且買方還是汴京十三行。
所以錢被人貪了,地圖被人改了……今天遇到的這兩件事,絕不是孤立事件。
甚至這件事,也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因為在樞密院里,還有小公爺燕然!
……
蘇信進(jìn)了城,直接策馬去樞密院詢問情況。
反正這件事向小公爺匯報之后,也是要調(diào)查清楚的,還不如他做一些先期的查證,以便燕然更好地做出判斷。
要說在其他的地方,一個率領(lǐng)兩萬人部隊的都指揮使,可以說是相當(dāng)大的官了。
但是什么事兒就怕比,在樞密院這里,一軍之首的都指揮使還真算不了什么。
蘇信在文書房找到這次撥付給他龍捷軍的款項時,他看得清清楚楚,文書上記錄給龍捷軍的實付款項是六萬。
真是可笑……蘇信知道這六萬也是在層層盤剝之后留下來的,只是就連這點錢,也沒最終流到自己手里。
之后蘇信又奔向文書發(fā)往的下一站兵部,當(dāng)他找到了一名兵部負(fù)責(zé)文書的官員,查閱文書的時候,發(fā)現(xiàn)文書上寫的是兩萬貫!
也就是說,樞密院在其中吃了十四萬貫,兵部吃了剩下的四萬貫,而最后的兩萬貫到自己手里的之后,已經(jīng)變成了三千五。
此時的蘇信心中忽然產(chǎn)生了一個聯(lián)想,如果這二十萬軍費是一個人的話。那他走的這一路真是跌跌撞撞,沿途被無數(shù)人砍了不知道多少刀!
“怎么了?對款子有疑問?”
這時蘇信找到的那個兵部負(fù)責(zé)文書的官員,看到他的神情,還笑著問了一句。
“這筆軍資到我手里只剩三千五百貫,我怎么購買軍備?”蘇信淡淡地向這個小官說道:“拿這些錢,給軍卒一人買雙鞋穿?”
其實蘇信的心里清楚,這二十萬貫聽起來不少,但是平均到龍捷軍每個軍士的頭上才十貫錢。
這只不過是燕然拿點錢,走一遍賬給別人看罷了,真正要給隊伍換裝,每個人最少七十貫往上。
要知道大宋最普通的步人甲,軍隊采購的成本也是二十一貫一件!
而這七十貫,乘以龍捷軍的人數(shù)之后就是一百四十萬貫。這還只包括龍捷軍的鎧甲武器。
至于馬匹裝備、部隊的伙食,還要燕然花錢另貼。
可就是這二十萬貫走賬的銀子,居然還被這幫混蛋層層盤剝……那是你的錢嗎你就敢貪?
而這時聽到了蘇信的話,那小官卻吃了一驚。
“到你手里還有三千五百貫?那可真不少了!”
只見那小官想了想了之后,這才恍然大悟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龍捷軍!我想起來了!”
“原來你是剛剛立功上任的都指揮使,那就難怪了!”
“怎么了呢?”蘇信聞言,立刻向他問了一句。
那個小官兒戲謔地看了蘇信一眼,搖頭道:“這還是上頭看你新上來的,在下邊做武官的時候熬得厲害,才法外開恩給你撥了點兒!
“我就說嘛!一般來說往下?lián)芸,怎么可能還給你留三千多貫?原來這是給你的入伙銀子,你懂不懂?”
“趕緊回去吧,有錢拿就不錯,回家偷著樂得了!”
可這時的蘇信看著他,心里卻在暗自翻涌。
他知道樞密院的黑、兵部的狠,禁軍里更是一片暗無天日,卻沒想到能黑到這種程度!
而且這些錢,還是小公爺自己拿出來走賬的。
于是蘇信皺眉說道:“可是龍捷軍軍備老舊,這換裝的銀子應(yīng)該是二十萬的,沒了錢我們拿什么換裝?”
“再說了,這些錢是我們自籌的銀子!”
“你是豬油蒙了心了吧?”而這時那小官一聽見這話,立刻就把臉板了起來:“你說這話可犯忌!”
“銀子多了少了,說到底不過是錢的買賣。鬧到天上去,事兒也大得有限!”
他冷冷地向著蘇信說道:“你自籌軍費給軍隊換裝,那就不是錢的事了……你想干什么?”
“那特么是你的軍隊嗎?那是朝廷的軍隊!”
“看你也是個不懂世務(wù)的,有膽子你就去鬧!提前把棺材買好了,摸摸你的腦袋還在腔子上長著沒有?”
一看見這廝的嘴臉腔調(diào),蘇信就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原本心中的怒火,也被他飛快地控制下來。
他知道這筆銀子,只怕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有分潤,看這家伙的態(tài)度,只怕他也是其中分贓的一員!
這時的蘇信不怒反笑,向著這個小官說道:“真要是我出去告,我死不死的先不說!
“朝廷如果真的查下來,到時候二十萬貫到我手里,變成三千五百貫這件事,你們怎么向上交代?”
“還怎么交代?兵部也沒錢吶!”這時那小官斜眼看著蘇信,冷冷地說道:
“上邊給你撥的款子是不夠數(shù),可人家也沒說就這一筆呀?只要有人來查,我們就說兵部賬上沒銀子,后續(xù)的款項會逐年慢慢撥給你不就完了?”
“再說了還查問……誰特么敢查?你就算不怕死,就你說的這個上面來人查賬的場面,你也看不見!”
“因為你活不到那個時候!這么大的官兒也不知怎么當(dāng)上的……”
等到蘇信走的時候,那個兵部小官兒還在后邊,陰陽怪氣地說個不休。
蘇信卻不是意氣用事之人,剛剛他這一通盤問,總算把事情了解了個大概。
雖然這些人平日里就是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德性,但是蘇信還是覺察出,這里邊的事不對!
蘇信一路回到了國公府,就再快要進(jìn)內(nèi)院時,他倒是迎面見到了錢戲那小子。
只是一向在門口旁邊跪著的那東瀛傻子不見了……
“這家伙哪去了?”跟錢戲一邊往內(nèi)院走,蘇信還指了指安部忠烈平時常跪的地方。
“給學(xué)生上課呢,東瀛話培訓(xùn)!卞X戲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
“你忘了主人成婚之前,安排了二十來個少年軍,跟他學(xué)東瀛的語言做派、風(fēng)土人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