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羅桑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他渾身是汗,眼神恐懼,雙手顫抖著,不自覺的摸著自己的臉。
“該死!又是這個夢!”他低聲忍不住罵了句,雖然在夢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但醒過之后,那種極度的恐慌和懼怕,讓他全身都在不自覺的發(fā)抖。
他狠狠抹了把臉,將雙眼按住,盡可能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快速跳動的心臟怎么也無法慢下來。冷汗越來越多的不斷從他額頭滲出,然后打濕衣服,順著臉頰,下巴,脖頸,甚至后背流下去。
“藥....藥....”他連忙顫抖著從床上爬下來,抖著手在床頭柜里翻找起抑制心臟快速跳動的藥水。
他叫羅桑,一個平凡,普通的莊園主之子。如果沒有意外,他會平平淡淡的繼承自己父親羅迪的莊子,繼續(xù)安然的過著平淡無奇的生活,直到老死。
這樣的生活,在如今的平和國家里數(shù)不勝數(shù)。
他所在的東和帝國龐大無比,雖然腐朽,但依舊穩(wěn)如泰山,大批貴族巨商牢牢控制著帝國上層權(quán)利,但又不過度壓榨下層。帝國正處于剛剛度過輝煌巔峰期,緩慢滑落的階段。
因為穩(wěn)定,上層追求更多的物質(zhì)享受,導(dǎo)致大量商人開始和東方另一個同樣龐大的帝國瘋狂交流通商起來。邊境處也出現(xiàn)一些新開辟的莊園,東西方結(jié)合,形成了特有的特色之地。
二十年前,羅桑的父親羅迪,便是在這里,建立開辟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大農(nóng)莊。
而如今,這里已經(jīng)成為了被稱為落日郡的繁華地帶。
從床頭柜里顫顫巍巍的摸出細頸銀瓶裝著的特殊藥水,羅桑緊緊拽著藥水,卻沒有馬上將其打開喝掉。
最近很多次,越來越頻繁的噩夢重現(xiàn),都讓他幾乎陷入了崩潰邊緣。
“每天晚上都在重復(fù)做著這樣的恐懼噩夢,甚至有時候連白天午睡也會陷入噩夢....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
他心底深處猛地涌出一股不知名的憤怒,身體里鉆出一股力量,讓他狠狠一把把手里的銀器藥瓶砸出去。
嘭!
銀瓶撞在不遠處的石墻上反彈回來,在地上咕嚕的滾動了幾圈,瓶口的木塞已經(jīng)被撞飛,一股股淡紅色的藥水汩汩流出,滲透到淡黃色的泥土里。
“去死吧!這樣的日子,不如死了好,死了就不會再做噩夢,死了就不用再擔(dān)驚受怕,不用再被父親逼迫!毙牡咨钐幰粋自暴自棄的念頭不斷涌上來。
心臟的痛楚越來越大,越來越重,呼吸越來越急促。
羅桑不由得回想起昨天發(fā)現(xiàn)的一切。
父親羅迪,為了朝那個小鎮(zhèn)復(fù)仇,已經(jīng)準備了二十年。他原來從未放棄過回返那個可怕恐怖的地方。
他暗中做好了一切準備,卻只打算獨自承受,沒有告訴兒子自己想要的行動。
羅桑明白。
那個小鎮(zhèn),那個可怕邪惡的地方,他們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二人。那些邪惡而強大的魔鬼,從父親的筆跡上可以判斷出,他們一直在尋找自己父子二人。
父親羅迪一直在想方設(shè)法隱藏他和自己。
但這樣的隱藏終歸會有暴露的一天。那些邪惡的家伙,總會有各式各樣的辦法,找到他們留下的痕跡。
筆記上記錄了父親羅迪這些年和他們糾纏斗智斗勇的簡單脈絡(luò),為了避開那些家伙,羅迪辛苦塑造誤導(dǎo)的十多個替身,都已經(jīng)被盡數(shù)害死。
而現(xiàn)在,該輪到他們了。
從發(fā)現(xiàn)筆記的那一天起,羅桑之后陸陸續(xù)續(xù)證實了父親暗中的舉動確有其事,并且自身也開始越來越多的發(fā)作噩夢,而且是同一個噩夢。
他便心中明白,一切是躲不過去的了。他們,躲了二十年,終究還是要面對這個命中注定的結(jié)局。
他無法想象自己父子要用什么東西,去對抗那個邪惡小鎮(zhèn)。
弓弩?火把?還是毒藥?父親這些年來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嘗試過很多方法手段了。
火燒不死,用劍用刀,連靠近的機會也沒。弓弩射中也毫無效果。也就毒藥稍微有點效果,但那些怪物太強大了,能夠讓人致死的毒藥,對他們來說,僅僅只是降低反應(yīng)速度而已。
“或許就這么死掉,也不錯......”
羅桑從床上跌倒在地,手捂著心口,意識卻漸漸陷入平靜和解脫。
如果要他選擇,他輕易就這么死在心臟病上,而不是死在那些怪物手里。
月光從方形窗口照射進來,灑在羅桑慘白的臉頰上。
這個削瘦痛苦的年輕人原本應(yīng)該因為內(nèi)心絞痛而恐懼痛苦,但此時卻莫名的浮現(xiàn)出一種安詳平和。
嘶...
忽然一道細微灰色裂痕,從羅桑后頸處浮現(xiàn),裂痕內(nèi)嗖的一下飛出一道紅光點,沒入羅桑后腦。
羅桑原本瞇起的雙眼,猛地一下睜大,藍色瞳孔微微一縮,隨即擴散。絲絲紅色血絲狀線條,開始順著他瞳孔朝眼白蔓延。
蔓延速度不算快,僅僅數(shù)分鐘,才徹底占據(jù)整個雙眼。
呼!
他身體猛地往下拱起,然后再度彈回,恢復(fù)原狀。
“唔....”羅桑眨了眨眼,捂在心口的手也緩緩收了回來。
“這具身體.....有些古怪!贝藭r的羅桑,或者說路勝,神色怪異的揉了揉心臟處皮膚。
陣陣潮水般的刺痛不斷從那里涌到全身上下。
“心肌抽搐,暫時性休克?應(yīng)該是神經(jīng)問題,調(diào)整一下神經(jīng)就好。”路勝神魂散發(fā),將抽搐中的心肌緩緩撫平舒張開來。
心臟處的刺痛緩緩淡化,消散。
對于能欺騙現(xiàn)實的圣主神魂來說,偽造一些神經(jīng)信號并不算什么。
路勝重新挺直身體,開始閉目吸收這個身份隱藏的記憶。
“羅桑?小鎮(zhèn)?復(fù)仇者?”一幕幕怪異的情景不斷在他腦中回放,隨著記憶的回溯,路勝的神情也越來越詭異。
“有意思.....這個地方.....”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本體蜷縮在心臟深處,被一股龐大無比的復(fù)雜規(guī)則力量限制,不能離開這具肉身。
而順著這個限制力量仔細查探,他頓時發(fā)現(xiàn),這里的規(guī)則和大陰,還有其余幾個世界的規(guī)則都完全不同。
“被壓制得很多啊....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一段時間調(diào)整適應(yīng)就行。老規(guī)矩,如非必要,盡量不動用本體,先來看看這個羅桑的因果...”路勝再度閉目。
臥房里徹底安靜下來。
足足十多息后,他才再度睜眼。
“不要讓悲劇重演么?還有,毀掉小鎮(zhèn)....”這兩個因果,也是路勝這趟前來最大的目的。
“讓我來整理一下....”路勝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外面是帶著濕意,冰冰涼涼的空氣涌進來。
冷空氣打在臉上,讓他頓時精神一振。
“羅迪羅桑兩父子二十年前就因被迫害,逃離小鎮(zhèn),羅桑的母親,死于小鎮(zhèn),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全部都死在鎮(zhèn)上。就算是這兩父子成功逃脫,身上也依舊殘留著不同程度的小鎮(zhèn)的影響。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那個神秘小鎮(zhèn)的怪物追上來試圖獵殺兩人。這些年全靠羅桑的父親羅迪,依靠種種手段周旋躲藏。而按照羅?吹降牧_迪筆記,似乎這個世界上完全沒有任何人能抵擋得了小鎮(zhèn)怪物。
那么問題就來了,這些個小鎮(zhèn)怪物,到底是什么?”
從羅桑的記憶里看,這個世界完全就是冷兵器世界,威力最大的人們已知的就是弓弩類,但就是這一類,在民間也都是管制品,除了軍用,其他人誰用誰死。
羅桑的父親羅迪暗地里為了對抗怪物,偷偷弄到了幾具絞射弩,一旦傳出去,可是要被砍頭的。
路勝打開衣柜,從里面取出一套帶著兜帽的灰色長衣,有點類似風(fēng)衣,腰間還帶了一根粗布綁繩,當(dāng)做腰帶。
穿好衣服,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外正對著的,是一片四方形寬敞的小院空地,兩個腰臀粗胖的大娘正端著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削著土豆,一邊還小聲的嘀咕著聊天。
她們穿著灰色大裙,帶著白布頭巾,說起話來唾沫橫飛,手里小刀卻也能連續(xù)不斷給土豆削皮。
路勝出門后,兩個大嬸沖他擺擺手。
“小阿桑起來了?”
“牛油土豆泥做好了,擺在小廳桌上,自己去吃!
路勝微笑著點頭。然后循著記憶朝小廳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的時間里,他開始嘗試著凝聚空氣里的靈氣,可惜一無所獲,空氣里似乎只有純粹的氣體,并沒有特殊能量。
然后路勝又更換了下,嘗試著從身體里提取出精元精氣。這是大陰的法門。
這趟有些效果,不過不是很明顯,依舊很遲鈍,效率也不高。
第三個是提取靈力,萬物都有靈性,從生命力中提取那么一點的靈性,路勝嘗試了下,也有效,但是效率遠遠不如靈力世界,甚至還不如在暮云世界。
正在嘗試過程中,路勝不知不覺循著本能,已經(jīng)走到了一處種了許多紫色像花一樣的草的院子里。
這具身體的父親,羅迪,正一身黑色緊身勁裝,站在院子中央練習(xí)著一招一招基礎(chǔ)刀法。
他用的是小臂長短的銀色砍刀,刀法沒有什么套路,一招是一招,連貫,有力,兇狠。其中隱隱還夾雜著絲絲血腥和殘忍。
“阿桑,起來了啊?難得今天起這么早!睆妷涯凶右惶椎斗ê芸炀毻辏談葜,注意到一旁站著的路勝,頓時溫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