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則沒說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轉(zhuǎn)身離開。
他走出病房,朝著電梯的方向走過去。
在走廊另一邊的拐角處,宴時琛站在原地,眼眸暗沉的看著傅之則離開的方向。
他手里那根煙,不知什么時候火光熄滅了,灼熱的溫度燙進他的手心中。
他渾然不覺。
江覓晚上去看了江夢。
她這次受驚過度,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緊繃的狀態(tài)。
察覺到有人進來,她肩膀先是一顫,隨即扭頭過來,戒備的看向門口。
“小夢。”
看到進來的人是江覓,她才放松下來,“姐!
她身上沒有傷口,但臉色還是有些白,江覓心疼,“好點了嗎?”
江夢搖搖頭,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我沒事的!
她是江家最小的,因為當初是意外懷孕,再加上徐曼琳生她的時候險些難產(chǎn),所以江夢自出生以后,幾乎就沒有受到過父母的關(guān)心。
可以說是江覓把她操心長大的。
她體質(zhì)不好,特別容易生病,這些年一直吃藥,但是因為副作用和后遺癥,她身體也沒好多少,反而越來越瘦。
江覓知道江夢故作輕松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她一直都很懂事。
“我打算在外面租個房子住,你暫時別回家了,我照顧你。”
“租房?”江夢愣了愣,雖然她也不想回去面對父母,可是江覓這樣搬出來,宴家那邊會同意嗎?
她問:“你和姐夫說了嗎?”
江覓抿了抿嘴角,“不用!
一聽她這話,江夢就知道宴時琛肯定是不知情的。
“姐,你和姐夫……”
江覓打斷了她的話,“我沒事,你先在這里住一晚上,明天我陪你去收拾東西,其他的事情就別多想了,知道了嗎?”
江覓很少把自己的事情和江帆還有江夢說。
但兄妹倆知道,江覓雖然嫁給了宴時琛,但是這幾年,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并沒有那么如膠似漆。
問題不在江覓身上,而在宴時琛。
江覓回別墅的路上,心里糾結(jié)要不要把想搬出去的事情告訴宴時琛。
江覓想,宴時琛大概率是不會在意她因為什么搬出去。
畢竟,現(xiàn)在在宴時琛心中,只有黎若薇才是最主要的。
她主動提出搬出去,剛好給兩個人騰了地方。
走進客廳的時候,宴時琛坐在沙發(fā)上,雙腿微微分開,兩只胳膊撐在大腿上,手指輕輕按壓著太陽穴。
江覓站在玄關(guān)處換鞋,他忽然抬眸,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
山上他毫不猶豫轉(zhuǎn)身的那一幕似乎還歷歷在目。
江覓心底鈍痛。
她平靜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垂下眼睫。
換好鞋子后,江覓上了二樓。
她走進宴時琛的臥室里,意外的,竟然沒看到黎若薇。
她應(yīng)該在醫(yī)院吧,估計是傷的挺厲害的,否則宴時琛怎么會丟下她,不管不顧的去看黎若薇呢。
江覓深吸一口氣,試圖把心底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壓下去。
這是黎若薇回來以后,她第一次進他的臥室。
其實也沒什么變化,只是多了一些原本不屬于她的一些生活痕跡。
她打開衣帽間,把里面的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裝進了行李箱。
反正以后要暫時搬出去一段時間,她的東西,也沒必要繼續(xù)出現(xiàn)在這里了。
江覓想著,干脆把不要的,不需要的,都扔掉。
整理時,她的目光無意間看到了衣柜底下最深的一個抽屜里,有個相框不知何時滑落了出去。
它掉出去有些時間了,上面落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江覓有些好奇,她和宴時琛結(jié)婚這幾年,兩人從未有過合照。
就連宴時琛自己的照片,她也沒見過他擺在臥室里。
難道是黎若薇的照片嗎?
江覓想了想,忍不住自嘲。
如果是黎若薇的照片,宴時琛怎么舍得讓它遺落在這么隱蔽的角落里。
就算是把整個衣帽間拆了,肯定會找到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江覓把胳膊伸進去,想把相框拿出來,可是距離不夠,她的手指剛碰到相框,一不小心,把相框又往里推進去幾分。
她有些懊惱,正想著要放棄的時候,頭頂忽然響起宴時琛的聲音,“你在干什么?”
江覓像極了一個正在做壞事的被抓包的人,“我……”
她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才發(fā)現(xiàn)縫隙太小,她的胳膊竟然卡住了。
她尷尬的臉頰頓時漲紅。
宴時琛彎下腰,半蹲在她旁邊,將她的胳膊抽了出來。
當然,他也沒看到底下那個相框。
江覓的胳膊被蹭的有些紅,宴時琛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他張開唇,剛要說話,江覓迅速抽回自己的胳膊,“謝謝……”
她蹲在地上,重新收拾行李箱。
宴時琛眉頭再次皺了起來,“江覓,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搬出去住一段時間!
宴時琛一把將她拽了起來,深邃的眼眸緊緊的看著她,“你在跟我鬧脾氣?”
江覓怔了怔。
她是在鬧脾氣嗎?
她明明是為了不讓江夢回到家里,怕江志勝和徐曼琳再做出同樣的事情。
她怕江夢會有心里陰影。
可是真的如此嗎?
她想起江夢在醫(yī)院里對她說的話:
“姐,如果你是因為我才搬出來的話,真的不用這樣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就算回家,也不會出什么事了,我相信爸媽不會再對我做什么,你別因為我,和姐夫鬧矛盾……”
江覓無法說服自己她就是為了江夢。
因為她也是有私心的。
被宴時琛緊握的手腕像是被灼傷了一般,燙的厲害。
江覓想把手抽出來,卻換來宴時琛不滿的一句,“江覓!
江覓也懶得掙扎了,在黎若薇面前演演戲就算了,在宴時琛面前她不想演。
她吐出一口氣,仰起頭,擠出了一抹微笑。
“我搬出去你難道不應(yīng)該開心嗎,反正這幾年,我在不在這里,你從來沒有在意過!
就像他從來不在乎她的感情,她對他的每一份心意。
對于宴時琛來說,江覓永遠都是可有可無的。
宴時琛對上她那雙清澈見底的雙眸,微微一頓。
她眼底的破碎感太過清晰。
一下子就戳進了宴時琛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