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看來……果然如此!
但既然認(rèn)出來了。
崔星河倒也不遮掩了,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清俊卻帶著幾分郁色的面容,拱手朝高陽行禮:“崔星河,見過高公子。”
“崔大人這就折煞我了。”
“高某如今一介白身,豈敢受崔大人之禮?”
高陽虛抬了抬手,身子卻未動分毫。
崔星河嘴角一陣抽搐。
白身?
哪個白身能攪動天下風(fēng)云,令諸子百家吐血三升?
他露出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在高陽對面坐下。
但剛一落座,他便瞥見高陽袖口似有寒光微閃,正對著自己。
“高相,這是……?”
崔星河指向那袖口。
“這個。俊
高陽聞言,低了低頭,輕輕掀開袖口,露出一截閃著幽冷金屬光澤的弩箭。
“雖然本公子感覺是崔大人,但萬事還是小心一些,畢竟這仇人也太多了點,還請崔大人勿怪!
崔星河:“……”
他嘴角抽搐,但皮笑肉不笑的道,“高相這是哪里的話,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在下覺得很好。”
高陽眉頭一挑。
這崔星河,今日竟如此之舔?看來所求不小。
他不動聲色,抬手示意:“崔大人,喝茶!
崔星河端起茶杯,淺啜一口。
但他今日豈是來品茶的?
可偏偏高陽不開口,他也只能耐著性子。
可他不說,高陽便也不開口。
只是一味地道,“好茶,真是好茶!
崔星河:“……”
“高相,星河此行前來,是聽聞高相開了這解憂閣,據(jù)傳一切憑心而動,一日只開一個時辰,一日只接一人,正所謂大隱隱于市,星河簡直佩服不已!”
終于。
崔星河開了口,打破了沉默。
高陽哈哈大笑,搖手道:“崔大人真是折煞高某了,區(qū)區(qū)解憂閣,不值一提!
“喝茶喝茶!
高陽繼續(xù)伸手道。
崔星河眼角跳了跳。
他喝個毛。
這高陽,分明是故意晾著他!
但沒辦法,高陽這人也太狡詐了,壓根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他是知道,自己是玩不過高陽了。
于是。
他便心一橫,直接開口道,“高相,崔某是個爽快人,也知高相是個爽快人,所以有話就不兜彎子,直接說了!
“哦?”
“崔狀元既然有話,那不妨直說。”
高陽故意露出一抹詫異的樣子。
崔星河也不想拉扯了,深吸一口氣開口道:“高相,說來慚愧,崔某自幼一直自命不凡,以為將來必能大展才華,乃至于封侯拜相!”
“可理想很骨感,現(xiàn)實卻很殘忍!”
“崔某剛?cè)胧送,欲要大刀闊斧之時,便遇到了高相,那可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崔星河說到這,一雙眸子看向了高陽,眼中隱約有淚花閃爍。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他崔星河,太慘了!
那眼神雖然什么都沒說,卻又像是什么都說了。
高陽點了點頭,道,“其實,高某能夠理解一二!
女帝登基,正是用人之際,身為大乾狀元,崔星河可謂是風(fēng)頭無二,飽受期待,結(jié)果剛?cè)氤镁陀龅搅怂?br>
臨江城降糧價一事,雖然他做的也可圈可點,但卻被他直接碾壓。
隨后,他光耀大乾,崔星河徹底成了背景板。
好不容易等到他辭官后,感覺要熬出頭了,然后便遇到了慕容復(fù),碰到了來自陳平的誅心毒計,又被狠狠羞辱了一番。
至今,隱隱成為了大乾之笑話。
這么一想,高陽不由得對崔星河更滿意了。
崔星河深吸一口氣,一臉悲憤,但隨即道,“高相,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既然高相意不在朝堂,不愿為官,星河不才,愿爭此位!亦想重振聲名!”
“我聽聞解憂閣上可問政,下可問民生,可求財,也可解惑,那我便想問問高相,可有能聲震天下,令陛下亦為之側(cè)目的……毒計!”
崔星河說出這番話后,心情并不像是預(yù)想中的難堪,憋屈,反倒是前所未有的期待!
畢竟向一個實力差不多的對手認(rèn)輸,這很令人羞愧,難以接受,但若是差距太大,那反倒是一身輕松。
楚青鸞聞言,美眸狂亮。
這別說高陽了,哪怕是她都覺得崔星河前所未有的合適。
她不著痕跡的看向高陽。
然而,高陽卻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緩緩起身,踱至窗邊,負(fù)手望向外間已漸漸散去的人群,嘆息一聲道:“崔大人,你這可是給我出了個天大的難題啊!
“難題?”
崔星河一怔。
楚青鸞也面露不解。
高陽轉(zhuǎn)過身,目光帶著痛心的道,“崔大人當(dāng)治國毒計是什么,路邊隨手可買的大白菜嗎?”
“天下積弊已久,無論是治國,亦或者改革,都難如登天,若是簡單,那以崔大人的才華,又豈會來找本官?”
崔星河被訓(xùn)的低下了頭。
高陽這話,頗有道理!
高陽還沒完,繼續(xù)輸出道。
“若是尋常疑難,對高某而言,或可一試,可崔大人所求,乃治國之聲名,還是能上達(dá)天聽,震動朝野乃至整個天下的毒計!”
“這……”
“難!”
“太難了!”
崔星河眼中的希望之火漸漸黯淡下去。
難道……難道連高陽也無計可施?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際,卻聽高陽話音忽然話鋒一轉(zhuǎn)。
“除非……”
高陽故意拖長了尾音,停頓不語。
崔星河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浮木,驟然抬頭,急聲追問:“高相,除非什么?”
高陽盯著崔星河的一張臉,深吸一口氣,極為認(rèn)真的道:“除非……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