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心里深深嘆息,但表面,卻裝的苦大仇深的。
他掃了眼眾人,眾人也全都陷入一陣震驚和憤怒。
冒頓抹了把眼淚,突然拔出刀,指著葛羅利逃跑的方向,“莫斯!你帶一隊人,趕緊去追葛羅利!一定要把他抓回來,為馬杜爾報仇!要是追不上,你也別回來了!”
莫斯立刻領(lǐng)命,“大王子放心!我一定追上葛羅利,為馬杜爾大人報仇!”
莫斯心里可太清楚了,大王子這是讓我去“保駕護航”,別讓其他人真追上葛羅利,得裝作追不上,還得讓人看出我盡力了。
他帶著一隊人,騎馬往葛羅利逃跑的方向追去,跑了一段路,就放慢了速度,心里想,等跑遠點,就停下來,過會兒再回去說沒追上。
帳前,冒頓還在哭,哭得很傷心,眾人都圍過來勸,“大王子節(jié)哀,馬杜爾大人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是啊,葛羅利那小子跑不遠,莫斯肯定能追上他的!
冒頓點了點頭,心里卻松了口氣,還好,沒人懷疑,這一關(guān)算是過了。
沒過幾天,馮征讓人通知所有人,在他的駐地軍帳中集合,此地,是距離遼東長城北一百里的地方。,灤河之畔。
這地方此刻是一片荒蕪,地上長滿了枯草,風一吹,嗚嗚地響,只有幾處溫泉冒著熱氣,霧氣騰騰的。
在清朝之前,或者準確說在康熙之前,這地方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荒廢之地,頂多有幾個小村落。
但從康熙開始,這個地方,就成了一個專門用于圍獵和休閑的場所,修建了熱河行宮。
熱河,就是發(fā)現(xiàn)了熱的噴泉的意思。
到了雍正的時候,胤禛以承受先祖德澤之意,承德二字才正式出現(xiàn),創(chuàng)建承德直隸州,算是第一個正式的地方建制。
沒錯,這個地方,就是后世的承德城市。
從雍正,乾隆開始,這個地方,就成了清帝國的第二政治中心。
而馮征,則想要把這個地方,變成一個商貿(mào)中心,用來更近距離的控制和草原的行動。
周勃、樊噲帶著大秦的鐵騎,項羽、陳勝、彭越等六國舊部,還有東胡的墨戎復(fù)墨戎昌墨戎城等人,都帶著人趕了過去。
所有人的大軍,都留在外面,只帶著貼身的精英貴族們跟隨。
馮征站在一個高臺上,看著陸續(xù)到來的人,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侯爺,人都來了!”
等人都到齊了,英布在臺下說道。
“嗯。”
馮征微微點頭,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此番,一起收拾了葛羅祿,解決了邊境的一個大麻煩,這多虧了各位的出力!
“承蒙侯爺厚愛,匈奴人奸詐無比,我等對他們早就痛恨非常了!
田光在一旁笑著附和道,“況且這一次也是為了大秦和東胡的商貿(mào),此事利國利民,我等服從協(xié)助侯爺,也是本分!”
“是啊!
一旁有人說道,“正是如此也,幸虧這次痛擊了匈奴人,否則,又要造成損失了……”
“呵呵,好!
馮征一笑,對眾人說道,“今日在這里,驅(qū)逐匈奴之后,正好有一件事要宣布!
說著,馮征指著旁邊的溫泉,對眾人說道,“諸位,這地方有溫泉,冬天暖和,就算下雪也凍不住,是個天生好地方!我想在這里建一個鎮(zhèn)子,做貿(mào)易的地方;仡^,不管是什么時候,有人來往,冬天夠暖,夏日也不會酷熱,豈不美哉?”
哦?
在這里,建立一個貿(mào)易點?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驚訝。
陳勝忍不住問,“侯爺,這地方這么荒,建鎮(zhèn)子得不少工匠和材料吧?”
其他人心里想的,和陳勝倒是都差不很多,這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建鎮(zhèn)子是不是太浪費了?
馮征搖了搖頭,卻是語氣肯定道,“工匠和材料,大秦會派過來,一切支出,我來兜底,不用各位操心。一旦開啟貿(mào)易,我敢保證,只要城邑建起來,絕對是個非常不錯的首選之地!”
他看著墨戎復(fù),笑著說,“墨戎復(fù)大王,東胡的牛羊、皮毛,要是能在這里跟大秦的絲綢、瓷器換,不用再跑那么遠的路去到大秦的境內(nèi),而大秦的人,也可以把物品輸送到這里,你愿意來嗎?”
墨戎復(fù)眼睛一下子亮了,趕緊點頭,“愿意!當然愿意!要是能在這貿(mào)易,省了不少功夫,還安全!”
墨戎復(fù)心道,這可是好事啊,以前想著,要是跟大秦貿(mào)易,得跑好幾天,還怕遇到匈奴的人,要是在這,有大秦保護,肯定放心。
關(guān)鍵是這地方在兩方中間啊!
中間地帶,肯定比深入虎穴要劃算不是?
項梁也點頭道,“表叔說的是,這城邑能在此地建起,確實是好的很!我項氏,愿意為城建出力!”
“項梁首領(lǐng)能有如此覺悟,甚好!
馮征一笑點頭,“此地的城建,早一日完成,對所有人來說,都能早一日看到錢嘛!”
項梁聽了,連連點頭。
他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討好馮征,和馮征拉近關(guān)系的機會了。
馮征又看向眾人,“還有一點,我要說明白,在這里貿(mào)易,大秦會為所有人提供保護,不管是咸陽來的,其他地方來的,東胡來的,亦或者是我們漁陽的人,還是其他部落的人,只要遵守規(guī)矩,不鬧事,就沒人敢欺負你們,當然……”
說著,馮征眼神一冷,語氣嚴肅,“自然會有人擔心,要是有人不遵守規(guī)矩,鬧事怎么辦?那我就說了,有人敢鬧事,不管是誰,大秦的鐵騎都不會饒了他!大秦的鐵騎,不會對規(guī)規(guī)矩矩通商的人下任何一次手,如果有,”
眾人聽了,趕緊點頭,“好!有侯爺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馮征看著眾人都沒意見,心里很高興,大聲說,“此地既然有溫泉,溫暖如河,就叫‘熱河’吧!大家覺得如何?”
“好!就叫熱河!”
眾人齊聲答應(yīng),聲音響亮,在草原上回蕩。
熱河城只要創(chuàng)建完成,以后就是連接各方的紐帶,有了這個鎮(zhèn)子,邊境就能更安穩(wěn),大秦對漠北的掌控也能更強,這步棋走對了。
馮征當即調(diào)派人手,從軍隊中的選出工匠兵,拿出圖紙,讓他們分工,并命令軍隊士兵出力配合。
有人伐木,有人燒磚,有人開石,有人運水,各自分工明確。
在古代,修筑工程工事,很多時候都是軍隊士兵在做。
而且這附近可是有著幾萬的兵馬,因此修筑起來,十分的迅速快捷。
不到三日的功夫,一個新的熱河城商貿(mào)之地,就修筑成功。
當然,規(guī)模還不算大,但卻是夠用了。
第一批的商品,也在這里,即將進行商貿(mào)交易。
用的貨幣,自然是大秦的秦半兩。
一批又一批的大秦貨幣,運送到這里來,其中有一定的部分,都直接借給了墨戎復(fù),猶如當初約定好的那般。
借給你們錢,還借給你們物資,當然你們也出了一些。
但,有這樣的商貿(mào)態(tài)度,也使得這些東胡人,不會再那么輕易的放棄通商的機會了。
而后,墨戎復(fù)三人回去,派人收購東胡各種的特產(chǎn)物資,源源不斷的輸送到熱河城來,和大秦方面進行貿(mào)易。
大秦這邊,也把漁陽附近的各種商業(yè)人員,吸引介紹到了熱河來。
短短的時間之內(nèi),一個交易量驚人的商貿(mào)地點,就形成了。
大批大批的東北東胡的物資,輸送到了這里,而大秦經(jīng)過加工的商品,也通過熱河,流入了東胡境內(nèi)。
一場經(jīng)過幾次波折之后的貿(mào)易,終于平安落地。
漠北,冷風呼嘯。
靠近王庭的地方,葛羅利縮在馬背上,被冒頓派來的親信莫斯護在身后,慢慢朝著漠北王庭的方向挪動。
前方,越過山丘之后,就是王庭。
葛羅利和莫斯一幫人,在這里停住,準備分道揚鑣。
莫斯勒住馬,側(cè)頭看向葛羅利,語氣冷硬,“葛羅利,冒頓王子說了,以后王庭有任何動靜,你都得第一時間報給我,再由我傳給王子。你要是敢不從,就讓你知道后果!”
葛羅利連忙點頭,臉上堆著笑,“是是是,莫斯大人,我記住了!肯定不敢;,有消息立馬告訴冒頓王子!”
不過,葛羅利的心里,卻十分不服。
他心道,麻麻地,什么東西?
冒頓現(xiàn)在就是馮征手里的棋子,連自己的命都捏在馮征手里,哪有功夫管我?
我要是敢不聽馮征的,死得比誰都快,他冒頓的警告算個屁!不過表面上總得裝裝樣子,不然莫斯這小子肯定不放心。
莫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才又道,“前面就是王庭的巡邏范圍了,你這模樣太干凈,沒人會信你是從亂軍里逃出來的!
葛羅利眼睛一亮,趕緊湊過去,“莫斯大人,實不相瞞,我正有此意啊!您看能不能……給我來幾刀輕傷?這樣才像真的,不然巡邏隊一盤問,我怕露餡!
葛羅利心里想,沒點傷怎么行?王庭的人又不傻,要是看到我毫發(fā)無損,肯定會懷疑我是不是投降了大秦,到時候別說當內(nèi)鬼,小命都保不住。得做得像點,輕傷就行,別真?zhèn)斯穷^,影響以后做事。
不過,葛羅利又趕緊補了一句,“可千萬不要動到我的筋脈啊,畢竟,我要是個廢人了,可就沒用了!
他還真怕莫斯會趁機給他來幾下狠的,畢竟他們本身就有仇不是?
莫斯是真想把他給剁了,可,天命難違……
他從腰間拔出短刀,掂量了一下,冷聲道,“放心吧,我有數(shù)!你忍著點,別叫出聲!
他抬手在葛羅利的胳膊和大腿上劃了幾刀,傷口不深,卻也滲出了血,染紅了葛羅利的衣袍。葛羅利故意齜牙咧嘴地喊了兩聲疼,心里卻松了口氣,成了,這下看著就像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了。
莫斯把短刀收回鞘里,指了指前方,“馬杜爾的人頭在你馬背上,記住你該說的話,別出錯。我就送你到這,前面自己走!
葛羅利連忙點頭,“多謝莫斯大人了,你們的恩情,我記住了,請回去轉(zhuǎn)告冒頓王子,肯定不出錯!”
莫斯調(diào)轉(zhuǎn)馬頭,沒再看他一眼,很快消失在風沙里。
葛羅利摸了摸馬背上包裹人頭的布包,深吸一口氣,催馬朝著王庭方向走去。
沒走多久,就聽到一陣馬蹄聲——王庭附近的巡邏隊來了。
為首的巡邏隊長看到葛羅利,立馬舉起彎刀,威聲喝道,“站。∈钦l?干什么的?”
葛羅利故意放慢速度,裝作虛弱的樣子,聲音沙啞,“我是葛羅利,葛羅祿的弟弟……我從塞罕壩逃回來的,快……快帶我去見單于!”
什么?
誰?
葛羅利?
葛羅祿首領(lǐng)的弟弟?
巡邏隊長聽了皺起眉,心里嘀咕,葛羅利?葛羅祿將軍帶了那么多人去塞罕壩,怎么就他一個人回來?還弄得這么狼狽,胳膊腿上都是傷,怕不是出了什么事。
還是……
他不敢耽擱,趕緊揮了揮手,讓幾個巡邏兵圍上去,仔細打量葛羅利,“哎呀,還真是葛羅利大人?葛羅祿將軍呢?其他人呢?”
葛羅利聽了,瞬間眼眶一紅,聲音哽咽,忍不住悲戚道,“都……都死了!就剩我一個了!我們中了冒頓的埋伏,他勾結(jié)大秦騎兵,殺了我們好多人,我哥也……也沒了!”
葛羅利心道,先把“全軍覆沒”的消息拋出去,讓他們緊張,這樣他們才會趕緊帶我去見頭曼,沒時間細問。千萬別被他們看出破綻,不然就完了。
巡邏隊長一聽“冒頓”“大秦騎兵”“全軍覆沒”,臉色瞬間變了,中了冒頓的埋伏?冒頓,竟然還勾結(jié)大秦騎兵?”
他不敢怠慢,趕緊道,“趕緊把人帶回去,咱們回王庭,趕緊稟報單于!”
巡邏兵們護衛(wèi)著葛羅利,快馬加鞭往王庭趕。一路上,葛羅利故意唉聲嘆氣,時不時抹把眼淚,心里卻在盤算,等會兒見到頭曼,該怎么說才能讓他信?得把責任全推給冒頓和大秦,再拿出馬杜爾的人頭,證明我沒撒謊,最好再提一句“內(nèi)奸”,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這樣我才能脫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