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羅祿帶著殘兵往谷外沖,身后三個方向的秦兵在持續(xù)追擊,讓他不得不一次次調整逃走的方向。
葛羅祿身后的騎兵也拼命逃奔,一幫人一股腦的朝著一個方向沖去。
剛沖出二十里不到,就見遠處塵土飛揚——東胡的三萬精銳正列陣等著。
沒錯,這一次,墨戎復一幫人,足足派出了三萬騎兵,而且也算是三萬精銳!
東胡嘛,至少在紙面實力上,是不輸給匈奴的。
匈奴有多少精銳,他們東胡,照樣也能拿的出。
也正是因為如此,馮征才會想辦法削弱分裂東胡,而不是第一時間就發(fā)起崩潰打擊。
打擊固然是會有效果的,但……
成本就太大了,而且收益,和成本還不太能對標掛鉤。
墨戎復他們三個人,都騎在馬上,眼神冰冷的看著前方。
“那就是葛羅祿了?”
“該死的匈奴狗,上次搶劫我?guī)资f物資!”
“葛羅祿!你這偷東西的狗賊!上次送我東胡幾十萬物資,是不是你搶的?今天我要你償命!”
葛羅祿懵了,差點從馬上摔下來,“東胡?我何時搶過東胡的物資?”
不對!
東胡?
他媽的怎么這次還有東胡人的事?
“你們是東胡人?”
葛羅祿喝道,“我們是匈奴人!我們同為草原部落,怎么能因為一些謠言而對我們動手?”
說著,他心里一動,繼續(xù)喝道,“我的身后,就有大秦的騎兵追擊!他們是要把我們全都一網(wǎng)打盡來的,你們先幫我們把他們攔下!否則,他們等下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他表面如此說,心里卻在罵。
奶奶的,這是哪來的破事?我明明是中了大秦的埋伏,怎么又扯上搶東胡物資了?
葛羅祿心道,墨戎復他們三個人肯定是被馮征挑唆了,不然怎么會平白無故咬我!
不過,我匈奴和東胡畢竟沒有真正的血海深仇,匈奴人未必會對我動手吧?
然而……
東胡兵根本不聽他解釋,墨戎復他們三個人各自一揮刀,“殺!殺了他們!”
“殺!拿下他們,奪回物資!”
墨戎復,墨戎昌,墨戎城三人各自一呼,三萬東胡兵像潮水一樣沖過來,箭雨密密麻麻,葛羅祿的殘兵本就士氣低落,被這么一沖,瞬間又倒了一片。
我特么?
玩真的是吧?
葛羅祿人都傻了。
而墨戎復他們三個人心里恨得牙癢癢,上次大秦送的絲綢、瓷器,還有那么多的戰(zhàn)略物資,我還沒聞到味呢就丟了,匈奴可真該死。
這次遇到匈奴人,而且還是又要打劫雙方貿(mào)易的物資,更關鍵的是,這些物資,還有他們的份!
他們豈能罷休?
結果,當然是惡戰(zhàn)了!
“首領,打不過!東胡兵太多了!快跑啊!”
一個親兵連滾帶爬地跑到葛羅祿身邊,臉上滿是血漬,無奈哭喊。
葛羅祿看著身邊越來越少的人,心里發(fā)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跑,以后再找機會報仇!
他指著另一個方向,催馬喊,“往那邊跑!給我殺出一條路!快!”
葛羅祿心道,我不沖擊東胡人的陣線,說不定他們能放我一馬!
殘兵們跟著他,跌跌撞撞地往葛羅祿所指的方向逃。
“大王,我們要繼續(xù)追擊嗎?”
部將來到墨戎復的身邊問道。
“不要死追!
墨戎復卻是瞇了瞇眼,微微搖頭,“我們本來就是來護衛(wèi)物資的,也打退了匈奴人,如果這么追下去,我看,物資得不到,但倒是真的替別人出力了!
墨戎復不是傻子,他當然明白馮征是想要借力打力。
面子嘛,當然還是要給的。
“傳令下去,追,但不要往死里追,做出足夠的樣子,就差不多了,我們的人,沒必要都死在這里!
墨戎復說道。
“是!”
部將當即明白,馬上去下令。
而墨戎昌墨戎城兩人,看到墨戎復的樣子后,當然也明白了。
其實他們三個心里想的還真差不多……
你做樣子,我也做樣子……
雖然他們很想搶回物資,但面前這一群匈奴人,估計殺穿了,也奪不回來什么。
葛羅祿殘兵沖出西口,迎接他們的是肅殺戰(zhàn)場!
項羽、陳勝彭越、田光。
田儋、趙歇、魏豹等。
所有的六國舊部都嚴陣以待!
“來了!好像是匈奴人來了!”
“匈奴狗賊!果然是你們!”
六國眾人大怒。
“上次劫掠了與東胡交易的數(shù)十萬物資,這次正好讓你們血債未償!”
麻麻地,上次搶劫了竟然還不知足?
如今我等勒緊褲腰帶,傾盡所有再次籌措物資欲通東胡,這幫畜生等竟還敢覬覦?真當我六國無人,任憑你們這幫家伙反復欺凌嗎?!
新仇舊恨,瞬間點燃怒火。
“叔父!我愿前往!”
項羽看向項梁。
項梁點頭,眼神一冷,“給我殺!”
“殺!”
項羽暴喝,一馬當先沖出,身后幾百騎兵呼嘯而出!
“為盟主報仇雪恨!”
陳勝緊隨其后,大手一揮,“殺!”
“兄弟們,隨我殺敵!給他們看看咱們的厲害!”
彭越不甘落后,也沖了過去。
這三個人,今天,都有不得不戰(zhàn)斗的理由。
沒錯,為了馮征,當然,更是為了自己。
準確說,是為了自己在馮征那里的印象。
都這個時候了,要是只顧著保存實力,那馮征哪里還能看得上?
三支生力軍如尖刀捅入混亂的葛羅祿殘部。
剛一接觸,匈奴人便倒下不少。
而后面,田光和田儋等人,交換了個幾乎心照不宣眼神。
他們不想拼死一搏,而是想讓項羽、陳勝、彭越先去硬碰硬消耗。
他們消耗了,自己還能保存實力,簡直一舉兩得啊!
不過……
他們還是命令軍隊攻了出去,但,卻是跟在項羽陳勝這些人的后面。
你們行動了,我們也行動了,只不過我們沒死人罷了。
田光故意高聲道,“臧荼,你們要從側翼包抄,斷其后路,莫讓一個賊子走脫!”
“諾!”
臧荼領會田光的意思,馬上帶著人去繞大彎。
田儋也馬上讓麾下軍隊做出追擊姿態(tài),速度明顯放慢。
至于其他人,那都差不多。
張良倒是想要在這個時候表現(xiàn)表現(xiàn),讓韓國的部隊在這個時候,可以在馮征的眼里改變一下印象分……
但可惜……
公子成是根本不愿意!
都只剩下這么一點家底了,你還要拿出去葬送了?
那簡直是蠢。
張良也知道這事情風險性是有的,而且,他畢竟不能在這種事情上和公子成有太激烈的沖突……
所以,只好作罷。
葛羅祿在亂軍中左沖右突。
對面項羽、陳勝、彭越的猛攻讓葛羅祿的部隊再一次的死傷慘重,剛升起的逃出生天的希望,又被絕望取代,士兵還在迅速減少,更怕身后周勃還有東胡的騎兵追上來合圍。
“不能戀戰(zhàn)!往東北!向灤河河谷跑!”
葛羅祿嘶聲下令,不過,還是讓一部分人繼續(xù)阻擊,留下來墊后。
其實就是當炮灰……
葛羅祿則是放棄硬拼,帶僅剩一千多殘兵向東北亡命奔逃。
見葛羅祿轉向逃跑,田儋,趙歇,魏咎一幫人,這才做足樣子,加速追擊!
“匈奴人要跑!全軍追擊!拿下他們”
聯(lián)軍如洪水撲上,對著葛羅祿留下殿后的人,窮追猛打,雖然沒有拿下葛羅祿,但這一番交鋒,也的確葛羅祿付出慘重代價。
葛羅祿帶殘兵沖入灤河河谷時,身邊僅剩一千五百人。
葛羅祿黯然神傷的看著自己的部下們,個個傷痕累累,精疲力盡,士氣早就跌入谷底,這灤河河谷要是再出變故,就真沒活路了。
然而……
真是人倒霉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
匈奴殘兵剛逃進河谷沒多久河谷,兩個出口突然出現(xiàn)軍隊,兩頭的隊伍被一陣猛攻而潰退回來,出口也被死死堵。
東側飄揚赫拉旗幟,西側則是冒頓部眾。
“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部下匆匆跑來,“我們前后被堵住了!”
“什么?”
葛羅祿聽了驚吼,“大秦的人這就追上來了?”
“不,不是大秦的人,好像是匈奴人……”
部下無奈說道。
什么?
匈奴人?
聽到此人所言,葛羅祿一幫人,全都驚怒。
哪來的匈奴人?
“是來接應我們的?”
“不,只怕不是啊……”
部下哭喊。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呼聲。
葛羅祿一聽,瞬間就知道是誰了……
竟然是赫拉!
“葛羅祿!大勢已去,頑抗只有死路一條!速速下馬投降,長安侯面前,或可為你求一條生路!”
赫拉聲音傳來,帶著刻意“規(guī)勸”。
赫拉?
該殺的畜生!
叛徒!
走狗!
一時之間,葛羅祿被徹底愚弄和背叛的怒火,一下子沖垮了最后理智,雙目赤紅,渾身發(fā)抖。
“赫拉!你個該死的畜生!”
葛羅祿大罵,“你竟然敢算計我?”
“呵呵,葛羅祿,你說什么我算計你?”
赫拉在遠處,一把勒住韁繩,冷笑出聲,“難道,你就不是在算計我嗎?你想把老子的人都拼干了,你好坐收漁翁之利?”
“。∧氵@狗賊!”
葛羅祿大怒,雖然他的確是這個意圖,但,那能一樣嗎?
他可是單于派來的!
赫拉是誰?
不過是一個偶然得勢的小人罷了,安能和他比?
而且,這些在外的雜魚部眾,本身不就應該無條件服從嗎?
身為高貴首領的葛羅祿,從頭到尾,都無法接受自己竟然被赫拉給算計了!
當然,還有冒頓!
冒頓這個畜生,你竟然真的叛變,投靠了大秦?
你他媽身上流著的可是匈奴單于的血!
“你投不投降?”
赫拉冷喝的聲音,打斷了葛羅祿的思索,也同時讓他再次大怒。
讓我向這兩個叛徒投降?絕不可能!
“投降?向你們這兩個賣主求榮、勾結秦人的無恥叛徒投降?”
“赫拉!你這背棄狼神的懦夫!冒頓!你這數(shù)典忘祖的匈奴叛徒!你們竟敢設下如此歹毒的圈套來害我!你們借秦人之手屠戮同族!我葛羅祿就算死,也要化作厲鬼,吃干這幫家伙血肉!我告訴你們,大單于不會饒恕你們這些叛徒!”
憤怒與絕望讓葛羅祿瘋狂。
葛羅祿的族人親人都在頭曼的手里,投降是絕無可能的。
既如此,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赫拉看起來比冒頓好對付,就沖他那邊!
他拔刀出去,“小的們!隨我殺!殺出一條血路!斬了這些叛徒的頭顱祭旗!沖!”
殘余匈奴兵爆發(fā)出最后兇性,嚎叫著向赫拉軍陣發(fā)起決死沖鋒。
赫拉眼神凌厲,“放箭!”
嗖嗖嗖!
“射!”
幾乎同一時間,冒頓也語氣聲音冰冷的下令放箭射擊。
赫拉不是東西,葛羅祿這次更是要讓他死。
一瞬間!
箭如雨下覆蓋狹窄谷道。
葛羅祿部下沖鋒勢頭被遏制,沖在前面的士兵紛紛栽倒。
幾輪箭雨后,沖鋒粉碎。
河谷尸橫枕藉,血染河水。
殘余匈奴兵被壓制在谷底。
“給我殺!葛羅祿!你的死期到了!”
冒頓看準時機,如黑色閃電沖出,直取葛羅祿!
“冒頓狗賊!我替你爹殺了你!”
葛羅祿咬牙迎上。
“冒頓小兒!拿命來!”
兩人展開慘烈搏殺。
“噗嗤!”
兩人惡斗十余回合,冒頓瞅準破綻,彎刀刁鉆刺出,刀刃捅進葛羅祿胸腹!
葛羅祿渾身劇震。
“你…你這…叛…”
話音未落,冒頓擰腕抽刀!鮮血狂飆!
“呃啊……”
葛羅祿栽落馬背,砸在河灘亂石上,死不瞑目。
冒頓上前,一刀砍掉葛羅祿的人頭,對著葛羅祿的余部大吼,“葛羅祿已死!你們全都向我投降!我饒你們不死!”
看到葛羅祿被殺,剩余的匈奴兵崩潰,再也沒有戰(zhàn)意,跪地乞降。
接下來,赫拉和冒頓的人,都開始了拼命的搶人。
俘虜都是未來的戰(zhàn)力!
雙方對彼此的警惕,卻都能看得出來,不過現(xiàn)在不是翻臉的時候,先瓜分降兵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