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慕生再看下去。書中又道:“殺神殺人如麻,但為人…卻出奇隨和?與其說是殺神,不如說是死神?”童慕生眉頭一皺。繼續(xù)翻閱,但書中后面,便極少提起殺神信息。改為一些經(jīng)商要略,治國理政之策等等。
直到書沒,才又提及殺神。書中說道:“我又見到他了。這次他是來殺我的!
便再沒有了。
五人分閱書籍,漸知確有那么一尊殺神。穿著白衣,索人性命。五人互相商談,整合所得線索。
極尊道:“這殺神殺人,自有秩序!崩鋈嬷环胶钫f道:“是極,他先殺為惡之徒,大病之人,大罪之人。隨后好似不大過癮,連為善之人,小孩…孩童都全殺了。好似無處不在一般。上一秒天南海北遠,下一秒便近在咫尺!
孔奇說道:“我此一書庫,有殺神畫像。但有一部分畫像有劍,有部分畫像無劍!笨灼鎸嵅恢。李長笑殺孽太重,后半段路程,只自己一人走完。自然無劍。
在那途中。平凡夢已有消散勢頭,雖仍看似平凡,勉強維持皇朝運轉(zhuǎn),但倫理綱常逐漸放開,各種腐壞風(fēng)氣盛行。這潛移默化影響,才最為致命。
他們將畫卷鋪展開來。畫中是一高挑男子,面容畫得模凌兩可,但身材高挑,長發(fā)披散,可見是一形貌俊雅的人物。
五人在典籍中翻閱,見過不少描述殺神索命場景的書籍,此殺神殺人不見血,淡淡然,飄飄乎間便索人性命。干脆利落,平淡如水。任你武功高強,任你富甲一方。
均不過一劍而已。
五人驚覺,這殺神行事罪孽滔天,但應(yīng)是一頗有格調(diào)之人。童慕生整理所得,又繼續(xù)查探別處。
十日里。陸續(xù)去了四五國度。從國庫典籍得知,確為一人所殺,且這場殺戮,足足持續(xù)了幾十年。起初的人皆恐懼,后來有部分人便不恐懼了,仿佛有什么將自己禁錮,而那殺神是來解脫的。反而有人期盼殺神到來的一日。
殺神剛起時,有數(shù)十國度,聯(lián)合出兵圍剿。可惜他飄忽不定,鎩羽而歸,連人都未曾尋到。
國庫典籍中記載雖多。但誰也說不清,那殺神從何而來,因何殺人。又叫什么名字。
……
童慕生等人意識到,此事不可小覷。倘若輕視,恐昆侖天下也落得相似下場。如此一來,人族便全空了。于是猶豫一二,五人折返回昆侖,封鎖兩座天下交接處。
童慕生擬寫信件,將所知的扶搖情況,全寫在信中,捏數(shù)只靈鳥,將信分別送到流宇、山海、瑤光天下手中。萬盼周神霄、王無佷、沙皇天與他聯(lián)手,尋出殺神所在,并將其徹底圍剿。
其他天下得知消息,無人不驚。驚疑何人能殺盡一座天下。這人手段只怕通天徹地,霎是驚人。
無需比較,便知自己絕非對手。不住深想一層,此人倘若不除,踏入天下融匯,自己便可幸免么?于是欣然同意,周神霄、沙皇天、王無佷三尊大乘,相聚昆侖天下。
童慕生簡述情形,描述殺神乃一身穿白衣的男子。周神霄、沙皇天、王無佷心中立時浮現(xiàn)一道身影,均想:“難道是他?”又強壓疑惑。
四尊大乘再入扶搖。以神念掃去,累累尸骨歷歷在目。直叫四人膽寒不已,一座天下,萬萬億的生靈…竟真被屠戮而盡。
只可惜四尊大乘已全力出手。仍搜尋不到“殺神”行蹤。萬般無奈下,每座天下,又請來一名大乘。周臨、落無難、羅天前來相助。五座天下,大半大乘均已到場。
但…仍然尋不到分毫線索。眾大乘心中微起寒意,她們從未怕過什么人。但對李長笑,卻真是怕了。
如此持續(xù)幾年。這時,即便童慕生有意封鎖邊境,但扶搖土地肥沃,風(fēng)景秀美,地大物博。仍舊有部分昆侖人族,冒險入扶搖。安定居住,耕種農(nóng)作。漸漸向扶搖遷移。
童慕生等人尋不到李長笑,猜想李長笑或已靈氣耗盡,就此死了,漸漸放寬邊境封鎖。昆侖人族遷向扶搖之勢更大。
扶搖漸漸有了人氣。
如此又過三十余年。人族人數(shù)大漲,一陣繁茂,天下若安定,資源若富足,數(shù)十年間,人口便又恢復(fù)以往。甚至更多。童慕生徹底放下戒心,料定李長笑死了。再不過問世事,任由天下自然發(fā)展。
匆匆百年過…
扶搖又恢復(fù)往日繁榮。八域均有人居住,人口快速增多。這一年,流宇、瑤光也融合了。兩座神族為主的天下,初融合時爆發(fā)過許多矛盾。
戰(zhàn)事頻起,煉虛、合體死傷不少,這終究無可避免。但后來,周神霄、沙皇天見死傷太過慘重,且終難分出勝負。彼此態(tài)度緩和。逐漸磨合、交匯,幾代更迭,便也漸漸適應(yīng)了。
地域縮減之勢減少。但數(shù)座天下融匯進程卻更快許多。
又一年,昆侖、扶搖、流宇、瑤光四座天下合為一體,山海天下稍而慢之。但十余年后,也融匯了。
組成一片前所未有的大世界。里面有人神、山精野怪,五花八門,群星薈萃。除卻沒了靈氣,不得修行…其他一切,反而比以前更為精彩了。
大乘不問世事。合體不曾糾葛。煉虛節(jié)約靈氣,更不敢冒頭。元嬰多數(shù)活不到這時。
修仙大世已經(jīng)徹底逝去,縱觀五座天下的修士,也不及從前三分之一。但反而迎來了凡人間的狂歡。
如此盛世,不需要修士。
轉(zhuǎn)瞬即五百年。
過往的一切,似已如煙消散。只扶搖的住民,仍然極為忌諱白色。認為白色乃不祥,是死亡,是恐懼。
人族武道、天機道又復(fù)興盛。神族雖天生強大,但對陣人族武者時,卻自不敢大意。山精野怪多數(shù)不喜戰(zhàn)斗。沙神一族自視甚高,卻也難為非作歹。
凡間勢力不相上下。但若算上修仙者。人族恐怕難逃奴役命運。但…周神霄、落無難、沙皇天等人,卻不敢妄動。他等已經(jīng)屹立天下之巔,也各自經(jīng)過戰(zhàn)亂損耗,何必再起紛爭。
同時…無人不懼怕,那尊駭人的殺神。雖說諸多猜測,說那殺神已經(jīng)死去。但尸首無人見過。
尤其是修為越高的修士,直覺便越發(fā)敏銳。每有修士,忽起歹念,欲去弄些亂子時。便忽的寒毛炸起,有十分不祥的預(yù)感。
有這一層無形威壓在。修仙之士不敢妄動,不敢輕易參與凡間俗事。
如此一來,這五百年間。各族大有融匯之勢。各族之人,不再只安居一地。而是打散分布,流宇來了人族,扶搖來了山精野怪,昆侖亦有沙神族…
曾經(jīng)的扶搖、昆侖、流宇、瑤光…等天下之名,漸漸湮滅在歷史當(dāng)中。再無人提起,如今只一統(tǒng)稱為“天下”。意指“九天之下”。
諸族融匯,蓬勃發(fā)展。彼此取長補短,融匯學(xué)習(xí),竟又迸發(fā)出諸多可能。
仙人時代的逝去。
但凡間大世,卻是前所未有之興盛。
世上紛紛雜雜,未必非得去求那長生。這樣的盛世,并無不好。至于那長生病,早被李長笑從源頭剔除。李尋道散道,長生病患者死盡,長生病流傳不出,自也消盡。世上再無人受此困擾。
倘若李長笑有一絲猶豫。今日定是另一番場景。這一線之差,不可謂不大。
有后世人,挖掘前人遺跡,漸漸知曉,扶搖曾生過一場大病,無可醫(yī)治的大病。萬幸是那尊殺神,扼住了源頭。對傳說中的殺神有所改觀。
但也有人隔岸觀火,大義凜然,說李長笑只憑一己之意,裁斷天下人的生命。霸道蠻橫,真正患病之人該是他,而非天下人。
他倒無所謂,對也好,錯也罷。他便是如此抉擇,只能如此抉擇,唯舍才有得。當(dāng)李長笑站在足夠的高度,面臨一座天下、乃至數(shù)座天下的難題時。
卻出奇的選擇相似,人非萬能,李尋道不是,李長笑也不是,故而唯在舍中求得。
舍得舍得……李尋道所悟,確實深刻。
忽有一日春風(fēng)來,幾頭彩鳳齊飛。祥瑞至極,“天下”一派欣欣向榮。過往之事,即便記在書中,也已十分遙遠,好似全沒發(fā)生過。
這世道起起伏伏。這日他為王,明日我為主。爭來爭去,搶來搶去。明兒累了,歇息幾日。便又爭來爭去,搶來搶去。
有人死了。倒也簡單,換一批人,又爭來爭去,搶來搶去。累了歇息。
周而復(fù)始。不知經(jīng)了幾番起伏跌宕,過了多少年月。這日里,又起異變。見那無盡海域中,一陣黑云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