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過后,大家都十分盡興,傅紅巖和林熙等人都提出想要送凌游回家,可卻都被凌游拒絕了,因為吃飯的地方離他家不是很遠,他想自己走一走,吹吹風。
于是在送別了一眾人后,凌游獨自邁步走在人群川流不息的路上,沿路一直走到了江邊,看著在都市的霓虹以及月光下被照耀的波光粼粼的江面,吹著夏日夜里獨有的微風,回首著這一年來的種種過往。
他想起了那個滿目荒涼、貧窮且落后的柳山鎮(zhèn);他想起了作威作福充當土皇帝的賈萬祥;他想起了原平谷縣書記趙成剛和其秘書在墜樓后,看向自己的絕望目光;他想到了普通上班族白弈在那棟爛尾樓前的痛哭;他想起了連最后一眼自己都沒能看上的孫雅嫻奶奶......
他不知道,不知道這一切種種,是否在今天都能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或者,是一個還帶著未知的問號。
想到這里,他少有的選擇了逃避那些充斥在腦海里的“問號”,至少今晚他不愿再去想起。
一路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酒勁混合著細汗,讓凌游感到了一陣疲倦,于是便加快了些腳步。
當走到小區(qū)門口時,凌游看到此時的路邊停著一輛眼熟的銀色保時捷,他站穩(wěn)腳步,閉上眼又睜開眼看了過去,而此時,車上的人也下了車。
這時,凌游才看清了來人,正是秦艽;他也向前幾步迎了過去,還沒等他開口,就聽秦艽趕忙上前扶住了他,并埋怨道:“怎么喝這么多呀。”
當攙住凌游后,秦艽看了看他剛剛走過來的路又接著問道:“怎么沒有坐車回來,你走回來的?”
凌游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帶著些憤慨的反問道:“你大晚上的怎么又獨自出來了?現(xiàn)在東茂的涉案人員有很多都在潛逃抓捕中,遇到危險怎么辦?”
秦艽扶著凌游一邊往小區(qū)里走,一邊說道:“有你在,我不怕!
凌游苦笑了兩聲:“有我在?”
重復(fù)了幾遍這句話后,凌游才又接著說道:“就是因為有我在,你才受的傷害,我在,有什么用?”
秦艽聽到這句話,一把甩開了凌游的胳膊,然后直視著搖搖晃晃勉強站穩(wěn)的凌游喝道:“凌游,你什么時候這么不自信了?現(xiàn)在這般畏首畏尾、瞻前顧后的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凌游嗎?”
凌游站直了身子,也同樣向秦艽投來了目光,二人對視良久,凌游才緩緩開口道:“我怕了,可以嗎?”
說罷,凌游向后退了兩步,將身體倚在了花壇邊的路燈桿上,借著路燈照下來的光,凌游看著秦艽的臉,接著說道:“我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面;我見識到了人性心中的惡;我見識到了小人物們在面臨像東茂這般龐然大物的欺壓時表現(xiàn)出無力感和絕望感,我見識到了在一些人的眼中一條人命和一個普通家庭的支離破碎對于他們就似螻蟻般的無足輕重,所以我發(fā)現(xiàn)我自己并不是無所不能,我也做不到揮揮手就能改變些什么,我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我意識到了自己就連你我都保護不了,我不是不自信,而是不再自負罷了!
凌游說著說著,一種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fā),同時也紅了眼眶,就當凌游還要接著說下去的時候,秦艽邁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凌游,像安撫小孩子般的撫摸著他的頭發(fā):“我知道,我知道你承受著些什么,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