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玄真仙聞言面色驟變,那聲凄厲的哀嚎如淬毒的冰針,狠狠扎進他的神魂深處,他來不及多想,五品真仙的恐怖之力如海嘯般洶涌而出,化作三道混沌色的光帶,如靈蛇般竄出,籠罩黑淵老祖等三大真仙殘存的神魂,其內(nèi)蘊含著磅礴的凈化之力,就像是那細密的魚網(wǎng),試圖剝離那些如附骨之蛆般死死咬在神魂上的詭異規(guī)則。
“嗤嗤......”
規(guī)則之力與混沌光帶碰撞,發(fā)出如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般的刺耳聲響,黑色的霧氣不斷蒸騰,散發(fā)出刺鼻的焦糊味,卻又像擁有生命般韌性十足——被剝離一絲,便再生一寸,死死糾纏著神魂不肯退去。
黑玄真仙眉頭緊鎖,額上青筋隱現(xiàn),同時祛除三人神魂上的規(guī)則之力,分散的真仙之力根本趕不上神魂泯滅的速度。
“必須分出先后。”
若是繼續(xù)這么平均發(fā)力,最終結(jié)果只會是三人全部在他徹底祛除規(guī)則之力前,神魂俱滅,連一絲輪回的可能都不會留下。
下一秒......
黑玄真仙猛地回頭,目光落在黑泉老祖等兩位四品真仙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想要讓他們出手,暫且壓制住一人神魂上的規(guī)則之力,為自己爭取時間,先救下另外兩人。
可看清兩人的狀況,黑玄真仙的心徹底沉了下去——黑泉老祖半跪在地上,一手捂著胸口,嘴角不斷溢出金色仙血,本命仙器“灰霧玄盾”布滿裂紋,靈光黯淡到了極致,連維持自身護體仙光都很是勉強,哪還有余力分神相助?
另一位四品真仙同樣好不到哪里去,也就勉強比黑泉老祖好上一些,能夠勉強保持站立,可周身仙力紊亂如風中殘燭,想要出手壓制黑淵三人神魂上的規(guī)則之力,依舊是癡人說夢。
“怎么辦?”
黑玄真仙的指尖微微顫抖,混沌光帶的光芒都因他心緒的波動而忽明忽暗。
“難道本座真的要在黑淵三人之中選擇一個?”
二品真仙,那可是他們黑曜族之中流砥柱,鎮(zhèn)族底蘊,無論舍棄誰,都足以動搖他們黑曜族之根基。
一息,兩息,三息......
萬寶殿頂層的碎石在能量余波中簌簌作響,每一秒都像被無形的大手拉長,沉重得讓人心頭發(fā)緊。黑玄真仙周身的混沌氣流劇烈翻涌,映得他那張蒼老的面容忽明忽暗,眼底的掙扎幾乎要溢出來。
黑淵老祖的神魂邊緣已泛起半透明的虛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神魂崩解的刺痛;黑角老祖的神魂雖稍穩(wěn),卻也如浸泡在毒液中,表面不斷冒出黑色的泡沫;而最后的黑風老祖的神魂更是被規(guī)則之力撕開數(shù)道裂口,眼看就要支離破碎。
十息時間,如同一道無形的界限,終于壓垮了黑玄真仙最后的猶豫。他深吸一口氣,胸腔起伏間,帶動著周圍的空間都微微震顫。
三個一起死,還是死一個?
這筆賬,其實并不難算。
難的是選擇本身。都是他看著成長起來的后輩子孫,是黑曜族綿延上千宇宙紀的根基,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一塊不疼?
最終,他的目光艱難地、一寸寸地,落在三人之中年齡最大的黑角真仙身上。
黑角真仙活了近千個宇宙紀,在二品真仙境蹉跎了五百宇宙紀,神魂底蘊早已固化,潛力基本耗盡,這輩子幾乎沒有可能一窺三品真仙之境。反觀黑淵與黑云,前者在法則領(lǐng)悟上已觸摸到三品門檻,后者更是在煉丹一道獨樹一幟,假以時日,未必沒有沖擊更高境界的希望,尤其是黑淵,甚至有一絲渺茫的可能觸及四品真仙的壁壘。
“黑角,不要怪老祖宗無情……”黑玄真仙在心中默念,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無盡的疲憊與無奈,“老祖宗也沒有辦法,黑曜族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當那道充滿歉意與決絕的目光落在身上時,黑角老祖的神魂猛地一顫,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他瞬間明白了那目光的含義,一股極度的恐懼如冰水般澆遍他的神魂,讓他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不!老祖宗!不要!”他的神魂發(fā)出尖銳的嘶吼,聲音因恐懼而扭曲變形,幾乎不成店,“黑角不想死啊!我還能為族里做事!我還能……”
他還有漫長的壽元可享。真仙壽元可達一萬零八百個宇宙紀,每突破一品便再增一萬零八百紀,他如今才不到一千紀,連二品真仙的壽元零頭都沒活夠,怎么甘心就此湮滅?
“黑角,安心去吧!焙谛嫦砷]上眼睛,不忍再看,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老祖宗定會為你報仇雪恨,定要那賊子血債血償!”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猛地撤回了籠罩在黑角老祖身上的混沌光帶。失去了凈化之力的庇護,那些如附骨之蛆的規(guī)則之力瞬間狂暴起來,如黑色的潮水般將黑角老祖的神魂徹底淹沒。
“啊……不……老祖宗,我不甘心啊……”
一聲凄厲不甘的慘叫響徹大殿,帶著無盡的怨毒與絕望,卻像投入沸油的水滴,被規(guī)則之力湮滅時發(fā)出的“滋滋”聲吞噬。黑角老祖的神魂在黑色潮水般的規(guī)則之力中瘋狂掙扎,表面不斷炸開細碎的光粒,那是神魂被強行撕裂的征兆。他的虛影扭曲變形,伸出的手徒勞地朝著黑玄真仙的方向抓去,眼中最后映出的,是老祖宗那決絕的背影,和黑淵、黑風兩人躲閃的目光。
其中隱隱帶著絲絲不忍,那畢竟是看著他們成長的族叔,共事了數(shù)百個宇宙紀,此刻眼睜睜看著他在規(guī)則之力中湮滅,心頭難免泛起刺痛。但這絲不忍轉(zhuǎn)瞬即逝,被更深的求生欲取代——今日,他們?nèi)酥斜赜幸凰溃诮遣凰,魂飛魄散的,便是他們中的一個。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更不要說,區(qū)區(qū)一個同族長輩了。
為了自己的老命,只能請黑角族叔赴死了。
兩人下意識地閉上眼,不敢再看黑角神魂湮滅的慘狀,只將全部心神依附在周身的混沌光帶上,感受著那股磅礴的凈化之力一點點剝離神魂上的規(guī)則余孽。
幾息后,隨著一聲凄厲到極致的慘叫在萬寶殿頂層炸開,又迅速湮滅于無形,黑角老祖的神魂徹底化作漫天飛灰,那些細碎的光點在空中飄散了片刻,便被殿內(nèi)殘存的能量亂流卷走,連一絲殘念都沒能留下,仿佛從未存在過。
幾乎同時,在黑玄真仙全力救治之下,黑淵、黑風兩位老祖的傷勢逐漸穩(wěn)定下來。
黑淵老祖的神魂邊緣,那半透明的虛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原本崩解的刺痛漸漸消退,他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溫和卻強大的力量在重塑著自己的神魂根基,那些被規(guī)則之力啃噬出的缺口,正一點點被填補完整。
黑風老祖的狀況稍好一些,神魂上的裂口在混沌光帶的照耀下緩緩愈合,原本狂亂的氣息逐漸平穩(wěn)。他緊繃的神魂微微舒展,看向黑玄真仙的目光中,除了感激,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
一天后。
萬寶殿頂層的能量亂流漸漸平息,只剩下混沌光帶運轉(zhuǎn)時發(fā)出的低鳴。黑玄真仙緩緩收力,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這一次救治,可不是看起來那么簡單,這短短一天時間,比之和一尊五品真仙大戰(zhàn)一場都要勞累的多。
緊接著,黑玄真仙瞥了一眼黑角神魂消散的方向,眼底情緒復(fù)雜,有疲憊,有沉痛,更有一絲難以言說的沉重。
黑淵與黑風兩位老祖對視一眼,神魂光影都因后怕而微微晃動。方才那生死一線的抉擇,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們的神魂深處,讓兩人看向彼此的目光中,除了劫后余生的慶幸,還多了一絲復(fù)雜的牽連。
隨即,兩人齊齊向著黑玄真仙深深一拜,神魂虛影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多謝老祖宗出手相救,我等……定不忘此恩。”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更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沉重。
黑玄真仙抬手一揮,兩道柔和卻不容抗拒的仙力托住他們的神魂,將其送往大殿角落一處相對完整的平臺。那里殘留著淡淡的防御陣紋,雖已殘破,卻能隔絕外界的能量亂流。他沉聲道:“凝神穩(wěn)固神魂,莫要再出岔子。如今族內(nèi)正是用人之際,你們?nèi)粼诖丝痰袅随溩,便是辜負了黑角的犧牲!?br>“是,老祖宗!焙跍Y與黑風不敢怠慢,連忙收斂心神,盤膝坐于平臺之上,全力運轉(zhuǎn)仙元修復(fù)殘破的神魂。混沌光帶殘留的余溫在他們體內(nèi)流轉(zhuǎn),化作涓涓細流,滋養(yǎng)著受損的本源。
黑玄真仙轉(zhuǎn)過身,目光緩緩掃過滿目瘡痍的萬寶殿頂層。斷裂的玄金梁柱斜插在地面,破碎的冰晶與星隕神鐵碎片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與能量潰散后的焦糊味。那些原本鑲嵌在墻壁上的夜明珠早已碎裂,只剩下零星的光點在廢墟中閃爍,映照出一片狼藉。
最終,他的視線落在大殿中央那片空蕩蕩的虛空上。那里,曾有黑角的神魂掙扎、嘶吼,最終湮滅成飛灰。如今只剩一縷若有若無的規(guī)則殘韻在空氣中飄散,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慘烈。
“呼......”
黑玄真仙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直接在冰冷的地磚上凝結(jié)出一層薄霜。一股冰冷的殺意從他周身猛地彌漫開來,比那幽冥寒獄的玄冰更寒,比九天之上的罡風更烈。
混沌氣流在他體表瘋狂翻涌,帶著五品真仙的恐怖威壓,讓本已平息的能量亂流再次躁動起來,碎石在無形的壓力下簌簌作響。
“惡賊!”
他猛地一拳砸在身側(cè)的斷柱上,堅硬如準真仙器的柱體瞬間崩裂,化作漫天齏粉。
“我黑曜族與你不死不休!”
一聲怒吼如驚雷般在萬寶殿內(nèi)炸響,震得殘破的穹頂又落下幾片碎瓦。聲音里裹挾著滔天的怒火與決絕,順著萬寶殿的通道蔓延出去,穿過緊閉的巨門,回蕩在萬寶峰的云海之間,驚得峰下萬獸齊鳴,天地變色。
一尊二品真仙,五尊一品真仙,再加上重創(chuàng)的眾人,這是他們黑曜族誕生以來,前所未有之重創(chuàng)。
死!
那惡賊必須得死!
哪怕付出再大代價都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