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峰,萬寶殿!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劃破長空,一道漆黑的火光如撕裂天幕的閃電,拖著長長的焰尾穿透萬寶峰的護山大陣。
陣紋在火光中劇烈震顫,卻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壓制,未能激起半分殺勢,只留下一圈圈擴散的能量漣漪。
眨眼之間,火光已墜落在萬寶殿前的白玉廣場上,光芒如潮水般褪去,顯露出一道身著純黑長袍的身影。正是黑焱老祖,他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黑炎,火焰看似微弱,卻散發(fā)著能焚盡神魂的恐怖高溫,所過之處,連廣場上的白玉都泛起了絲絲焦痕。
“參見黑焱老祖!”
守在殿前的四位八品天仙仿佛從亙古沉眠中猛然驚醒,身軀因那股熟悉的真仙威壓微微一顫,連忙躬身行禮。
他們甲胄上的火焰紋路在黑炎的映照下泛起暗紅,頭顱低垂得比初見黑霄老祖時更低,連呼吸都帶著小心翼翼——黑焱老祖性子素來暴戾,喜怒無常,但凡有一點讓他不順心,他們今日少不得得脫層皮。
黑焱老祖并未像黑霄老祖那般抬手示意,只是冷冷掃了四人一眼,緊接著抬手一揮,一枚與黑霄老祖所持一模一樣的暗金色令牌已懸浮于空。
“開門!
黑焱老祖一聲冷喝,聲音裹挾著黑炎的灼熱氣浪,撞在殿門上發(fā)出沉悶的回響。懸浮的萬寶令應(yīng)聲而動,如離弦之箭射向殿門,令牌邊緣的火焰云紋在疾馳中亮起,與門楣上“萬寶”二字轟然相撞。
“嗡......”
兩道古老符文接觸的瞬間,竟爆發(fā)出刺耳的嗡鳴,黑炎與金光在碰撞處交織、湮滅,激起一圈圈扭曲的能量波紋。令牌上的“黑曜”二字紫光大盛,似要將“萬寶”二字的金光吞噬,而門楣符文也不甘示弱,流淌出更加璀璨的霞光,硬生生將紫黑氣焰逼退半分。
下一刻......
“轟隆......”
一聲巨響震徹萬寶峰,緊閉的萬寶殿大門終究抵不過萬寶令的威壓,再次緩緩向內(nèi)開啟。
這一次,門扉轉(zhuǎn)動的聲音帶著幾分滯澀,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從門縫中噴涌而出的不再是柔和的寶光,而是裹挾著萬千寶物氣息的無量神光,金色、赤色、青色、紫色……各色光芒交織成洪流,將白玉廣場染成一片七彩琉璃色,連天空的罡風都被這股神光沖得倒卷而回。
黑焱老祖目不斜視,周身黑炎驟然暴漲十丈,將涌來的神光隔絕在外,一步便踏入那片光海之中。
他的身影剛過門檻,身后的巨門便“嘎吱”作響著迅速閉合,仿佛不愿多留一絲縫隙,將外界的一切徹底隔絕。
殿外四位八品天仙僵直的身軀終于松弛下來,紛紛如蒙大赦般長出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甲胄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膩的觸感貼著肌膚,帶來一陣冰涼。剛才黑焱老祖與殿門符文角力的瞬間,那股無形的威壓幾乎讓他們窒息,此刻壓力驟減,四肢百骸都泛起脫力的酸軟。
修為最高的一位八品天仙抬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望著緊閉的殿門,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兩位老祖先后入殿……這怕是要出大事了!
黑曜族內(nèi),誰人不知黑焱、黑霄兩位老祖不和,甚至動手都不止一次、兩次,要不是有其他真仙老祖壓著,這兩位怕是早就已經(jīng)徹底撕破臉,不死不休了。
其余三人皆未作聲,只是默默挺直身軀,重新恢復成亙古不化的雕塑模樣,真仙老祖的事,可不是他們這些小輩能夠隨意摻和,稍有不慎,就可能搭上他們的小命。
......
萬寶殿,頂層。
養(yǎng)魂石散發(fā)的幽光柔和如舊,卻掩不住空氣中彌漫的酒氣與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秘。黑霄老祖執(zhí)壺的手頓了頓,目光掠過黑月老祖那張因醉酒而泛起潮“紅”的臉——對方雙目半瞇,眼神渙散,嘴角還掛著酒漬,顯然已醉得深沉。
他嘴角微微上揚,掠過一絲陰謀得逞的得意,快得如同錯覺。接著,手腕輕轉(zhuǎn),琥珀色的酒漿再次注滿黑月老祖的琉璃杯,酒液碰撞杯壁的輕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黑月族兄,我再給你滿上!焙谙隼献娴穆曇魩е〉胶锰幍臒岢,眼底的熾熱卻比往日更盛,“難得有暇,你我定要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他說話時,指尖悄然劃過杯沿,一道微不可察的赤芒沒入酒中,與琥珀色的酒液融為一體。而就在他抬手勸酒的瞬間,頂層四周的養(yǎng)魂石突然亮起詭異的符文,原本溫潤的幽光變得冰冷刺骨,一道無形的屏障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蔓延開來,將整個頂層籠罩。
這層神秘大陣悄無聲息地成型,陣紋在虛空交織,如同一層隔絕天地的薄膜,徹底斷絕了頂層與下層的所有聯(lián)系——無論是神念、氣息,還是聲音,都被牢牢鎖在陣內(nèi),連萬寶殿本身的靈韻都無法穿透。
黑月老祖對此毫無察覺,他打了個濃重的酒嗝,帶著酒氣的呼吸吹動了額前散亂的發(fā)絲,渾然不覺眼前的黑霄老祖眼中已沒了半分酒意,只剩下冰冷的算計。
黑霄老祖看著他將酒飲盡,眼底閃過一絲滿意,隨即也舉起自己的杯子,看似與他共飲,目光卻不經(jīng)意間掃過那層隱于虛空的大陣,確認無誤后,才緩緩將杯中的酒液飲下。
......
萬寶殿底層。
流光溢彩的寶物在兩側(cè)寶架上靜靜陳列,氤氳的本源之氣幾乎凝成實質(zhì),順著殿柱緩緩流淌。黑焱老祖站在殿中央,純黑長袍上的黑炎無風自動,將周遭寶物散發(fā)的神光灼出淡淡的焦痕。
他微微抬頭,目光似能穿透層層殿宇,越過閃爍著各色寶光的諸多天材地寶,徑直落在那層隱于虛空的無形結(jié)界上。
黑焱老祖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像是與某個無形之人達成了默契。
下一秒......
“嗡......”
他猛地抬手,枯瘦的手掌在空中虛虛一抓,一股恐怖的吸力驟然爆發(fā)!底層兩側(cè)的寶架瞬間劇烈震顫,架上的玉匣、琉璃盞、珊瑚玉樹……所有天材地寶都像被無形的線牽引,紛紛掙脫禁制,化作道道赤、金、青、紫的流光,如百川歸海般向著他疾飛而去!
“咻......咻......咻......”
流光劃破空氣,帶著尖銳的呼嘯,沒入他攤開的掌心。那能讓準真仙瘋狂的“涅槃液”,刻滿上古符文的九品天仙器,省去準真仙一個混沌紀苦修的真仙果……皆被他毫不客氣地收入本命宙海,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寶架因瞬間失去重物,發(fā)出“咯吱”的呻吟,幾處薄弱的木架甚至直接崩裂。
收完底層,黑焱老祖身影一晃,如鬼魅般出現(xiàn)在通往第二層的階梯口。他依舊不看周遭寶物,只是大手再次一揮,第二層的寶光便如潮水般向他涌來——這里的寶物比底層更勝一籌,有能硬抗一品真仙一擊的真仙符箓,有能瞬間恢復一品真仙真仙之力的真仙丹,甚至還有幾株二品真仙都要心動的準二品真仙藥,全都化作的流光更加璀璨,沒入他體內(nèi)時,連他周身的黑炎都泛起了興奮的波動。
緊接著是第三層、第四層……
他如同一臺不知疲倦的掠奪機器,每到一層,便有無數(shù)寶物騰空而起,被他盡數(shù)收走。各層的禁制在他直追三品后期真仙之恐怖偉力下幾乎造成不了多少阻力,也就五層之后的那些重寶稍稍讓他耗費了些許力氣。
很快,整座萬寶殿因?qū)毼锏牧魇Фl(fā)出低沉的嗡鳴,底層至第四層的寶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只剩下空蕩蕩的寶架在原地搖晃,與空氣中殘留的靈氣碎片,訴說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洗劫。
......
時間一晃,便是千年過去。
七層萬寶殿,除了黑月老祖所在的第七層仍透著隱約的酒氣與幽光,其余六層早已沒了半分寶光。底層至六層的寶架東倒西歪,玉匣碎裂的殘骸散落一地,原本凝結(jié)如實質(zhì)的本源之氣稀薄得幾乎不可察,只剩下滿室狼藉——這里被黑焱老祖掃蕩得干干凈凈,別說能入真仙眼的真仙級天材地寶,就連一株最普通的八品天仙藥都沒留下,仿佛被狂風過境的荒原,透著死寂的空曠。
下一刻......
“轟隆......”
一聲巨響震得萬寶峰都微微震顫,緊閉的萬寶殿殿門猛地向外彈開,狂暴的氣浪夾雜著黑色火焰噴涌而出,將門前的白玉廣場灼出一個個焦黑的坑洞。一道身影裹挾著滔天怒意從萬寶殿內(nèi)沖出,正是黑焱老祖。
此刻的他哪還有半分從容,純黑長袍上的火焰圖騰劇烈燃燒,周身黑炎暴漲三尺,將空氣灼得扭曲,枯槁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雙眸中幽火如巖漿般翻滾,顯然是動了真怒。
“參見黑焱老祖!”
守在殿前的四位八品天仙被這股狂暴的威壓嚇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著冰冷的白玉,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連萬寶殿何時閉合,都不曾注意。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黑焱老祖氣息徹底消失在萬寶殿,他們這才敢抬起頭來。
“看……看老祖這模樣,怕是在里面吃了大虧吧?”其中一人聲音發(fā)顫,小心翼翼地開口,眼中滿是后怕。
“噓——”另一人急忙打斷,緊張地瞥了眼緊閉的殿門,“你不要命了!老祖之事也是你能隨便談?wù)摰?老老實實守好寶庫,其他的事輪不到我們管!?br>其余兩人連忙點頭,不敢再多言。他們掙扎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重新挺直身軀,面無表情地站回原位。
很快,四大八品天仙再次化做四尊石雕,沉默地矗立在萬寶殿前,仿佛剛才的驚濤駭浪從未發(fā)生。只有廣場上那些尚未褪去的焦黑坑洞,以及空氣中殘留的一絲灼熱氣浪,無聲地訴說著黑焱老祖離去時的震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