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宸神子的聲音穿透重重墨霧,如一道紫金絲線在神宮上空回蕩,帶著獨特的神魂波動,精準地傳入宮內(nèi)深處。
下一秒......
玄冰鋪就的地面亮起無數(shù)黑色符文,如活物般游走,交織成一張覆蓋宮門的巨網(wǎng),隨即緩緩沉入地底,隱沒不見。
沉重的幽冥神鐵宮門隨之發(fā)出“嘎吱——”的聲響,似有千鈞之力拖拽,向內(nèi)開啟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緊接著,一股恐怖的真仙威壓如決堤的洪流般涌出,化作無形的巨手,帶著冰冷的審視意味牢牢籠罩住“幽宸神子”。
那威壓中裹挾著黑溟真仙獨有的陰寒道韻,如無數(shù)細冰穿刺,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剖析透徹,連神魂深處的念頭都要凍結成冰,一絲一毫都休想隱瞞。
“幽宸神子”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隨即愈發(fā)恭順地垂首,任由那股威壓掃過四肢百骸,紫金色的護體光暈在衣下微不可察地波動,將蘇墨靈虛幻身的氣息牢牢鎖在神魂最深處,不露一點破綻。
......
九靈山莊,后山飛瀑下。
水花濺濕了蘇墨的鬢發(fā),幾縷青絲貼在光潔的額角,被陽光鍍上一層細碎的金芒。他望著虛空的目光微微一凝,眉頭幾不可見地蹙起,指尖無意識地在濕漉漉的青石上劃過,留下一道淺淡的水痕。
“這黑溟老兒倒是謹慎。”
他低聲自語,聲音被飛瀑的轟鳴揉碎,卻清晰地傳入自己耳中。
話音頓了頓,蘇墨眼中閃過一絲淡笑,帶著幾分運籌帷幄的從容:“可惜,修為終究差了一截,不過一品真仙罷了。沒有三品真仙的神魂探視之力,想要看破靈虛幻身的奪舍,純屬妄想。”
飛瀑撞擊潭石的轟鳴中,他指尖輕彈,懸空的水珠“啪”地碎裂,化作水霧融入周圍的虹光里。
黑曜大陸那道真仙威壓的每一絲波動,都已通過靈虛幻身的感知傳入他的識海,被剖析得清清楚楚連,最細微的道韻流轉(zhuǎn)都未曾遺漏。
“既然讓你看,便讓你看個‘真切’!碧K墨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神念一動,遠在黑曜大陸的“幽宸神子”體內(nèi),屬于幽宸本人的氣息愈發(fā)精純,連神魂波動都模仿得與往日分毫不差,只在最深層,藏著一絲屬于蘇墨的、連二品真仙都難以察覺的印記,如同深海里的一粒沙。
......
幾息時間后。
黑溟神宮之內(nèi)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像是生銹的鐵器在摩擦,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壓得周遭的墨霧都凝滯了幾分:“何事如此匆忙?”
“此事事關重大,孩兒需當面稟明!薄坝腻飞褡印钡穆曇粢琅f恭敬,尾音卻微微上揚,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鄭重,仿佛再多說一個字都會泄露天機。
他周身的墨霧仿佛被這句話驚動,翻涌得愈發(fā)劇烈,如沸騰的墨汁般拍打著幽冥神鐵宮墻,發(fā)出“滋滋”的輕響。宮門上的縫隙又向外擴開寸許,露出里面深不見底的黑暗,那黑暗中似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閃爍,又像一頭蟄伏的巨獸張開了獠牙,靜靜等待著獵物踏入。
接著,那道略顯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耐,卻終究松了口:“進來吧!
“是,父親!”
“幽宸神子”恭敬應道,垂首的動作一絲不茍。他提步上前,身形恰好能從那道縫隙中穿過,紫袍的邊角掃過冰冷的宮門,帶起一串細碎的火星。身影剛?cè)肟p隙,便被神宮內(nèi)的濃黑徹底吞沒,連一絲紫光都未曾透出。
宮門在他身后緩緩合攏,“嘎吱......”的聲響在寂靜的黑溟天中格外清晰,如同一記沉重的悶錘,敲在無形的鼓面上。直到縫隙徹底閉合,那聲響才漸漸歇止,唯有玄冰地面下的黑色符文仍在若隱若現(xiàn)地閃爍,如同一雙雙不眠的眼睛,死死盯著宮門的方向,繼續(xù)履行著監(jiān)視的職責。
神宮內(nèi),比外面更加幽暗;煦缧F鑄就的梁柱在微光中顯露出猙獰的鬼面雕刻,空氣中彌漫著比外界濃郁十倍的陰寒之氣,吸入一口都似要凍結肺腑。深處傳來若有似無的鎖鏈拖地聲,與“幽宸神子”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在空曠的大殿內(nèi)反復回蕩,分不清是真實存在,還是神魂被引動產(chǎn)生的幻聽。
“幽宸神子”目不斜視,腳步沉穩(wěn)地向著大殿深處走去,那里,一點幽綠的火光在黑暗中搖曳,如鬼火般跳動,隱約映照出一道盤膝而坐的身影,周身被濃重的墨霧包裹,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覺到一股深不可測的氣息,如淵似海。
黑溟真仙眼皮微抬,昏黃的眼珠里翻涌著墨色霧氣,聲音像碾過碎石般沙。骸罢f吧,到底所謂何事?”
“幽宸神子”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悄然蜷縮,指尖凝起四縷微不可察的幽光,如四枚細小的針,藏在指縫間,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他的聲音依舊保持著恭順,甚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激動:“父親有所不知,近日孩兒巡查我黑溟域邊界,竟是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株二品真仙藥……”
話未說完,黑溟真仙果然被勾起注意,原本慵懶的身體微微前傾,周身墨霧隨之劇烈涌動,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聲音更是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甚至有些發(fā)顫,連昏黃的眼珠都亮了幾分:“我兒,那二品真仙藥,現(xiàn)在在何處?”
一品真仙藥,還不算什么,但二品真仙藥,與他這樣的一品真仙而言,無疑是足以讓他們瘋狂的至寶,只要一株,足以讓他省去十個甚至更多宇宙紀苦修,修為大進,就是一舉破境都不是沒有可能。
“父親,那二品真仙藥現(xiàn)在就在……”“幽宸神子”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目光卻緊緊鎖定著黑溟真仙,捕捉著他神情的每一絲變化。
就是現(xiàn)在。
“幽宸神子”眼中寒光驟起,暴喝一聲:“四象封天大陣,起!”
話音未落,他周身猛地炸開四道璀璨神光。
東方青光沖霄,化作一條鱗爪分明的青龍?zhí)撚,龍尾一擺便盤繞住大殿東柱,青色龍鱗在幽暗里閃著凜冽寒光;
西方白光乍現(xiàn),白虎虛影踏碎地磚而出,虎嘯震得殿頂落灰,獠牙畢露的頭顱死死盯著黑溟真仙;
南方赤焰翻騰,朱雀虛影展翅間燃起漫天星火,熾熱的火焰將周遭墨霧燒得滋滋作響,形成一道火墻;
北方玄水噴涌,玄武虛影馱著厚重龜甲緩緩升起,蛇頸纏繞住殿內(nèi)西柱,與青龍遙遙相對,構成一道密不透風的水幕。
剎那間,四大神獸虛影同時昂首,發(fā)出震天長嘯,神光交織成一個巨大的四方形結界,將黑溟真仙牢牢困在中央。結界壁上符文流轉(zhuǎn),如活物般游走,散發(fā)出鎮(zhèn)壓天地的氣息,連他周身最細微的墨霧都被擋在其中,休想溢出半分,徹底斷絕了他傳訊求援的可能。
幾乎同時,“幽宸神子”體內(nèi)五道靈虛幻身驟然分化,如五道流光各據(jù)東、南、西、北、中五方,結成五行鎮(zhèn)天神陣。
剎那間,金木水火土五色神光沖天而起,如五道貫穿天地的光柱,將整座黑溟神宮照得如同白晝,厚重的墨霧在神光下如冰雪消融,飛速退散,露出殿內(nèi)猙獰的鬼面梁柱與冰冷的玄鐵地面。
一股堪比三品中期真仙的恐怖威壓從陣眼處升騰而起,如泰山壓頂般向著黑溟真仙碾壓而去,所過之處,連空間都被壓得發(fā)出“咯吱”的呻吟,混沌玄鐵鑄就的梁柱竟?jié)B出細密的裂紋。
“不好!這威壓……三……三品真仙?!”黑溟真仙面色狂變,昏黃的眼珠幾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一股極度的不安如毒蛇般纏上心臟,讓他幾乎窒息,聲音里透著難以言喻的恐慌與絕望,“你……你到底是誰?”
一品與三品,看似只差兩階,卻是云泥之別,他這一品真仙在對方面前,如同螻蟻面對巨龍,就算不惜燃燒本源動用禁忌秘法,也絕無半分勝算。
更讓他絕望的是,還有四尊準三品真仙布下空間封印,將四方空間給徹底禁錮,連一絲希望都不給他留下。
“黑溟老兒,”“幽宸神子”的聲音已徹底變了調(diào),冰冷中帶著一絲嘲弄,“不用我說,你也該猜到我們是誰了。”
“啊......是你們!”
黑溟真仙雙目一瞪,心中升起一絲明悟。
“該死!你們敢對本座出手,就不怕被黑玄老祖他們察覺?徹底留在我黑曜大陸,神魂俱滅!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薄坝腻飞褡印弊旖枪雌鹨荒ɡ滟幕《,抬手一掌拍出,“動手!五行之力,給本座鎮(zhèn)!”
掌落之際,金木水火土五色神光在他掌心匯聚成一張巨大的光網(wǎng),網(wǎng)眼中流轉(zhuǎn)著生滅之力,時而化作利刃,時而化作洪流,如天羅地網(wǎng)般向著黑溟真仙罩去。所過之處,空氣先被金氣凝結成冰,又瞬間被火焰焚成虛無,再由玄土重構,最后被木氣纏繞、水氣侵蝕,五行輪轉(zhuǎn)間,帶著無可阻擋的鎮(zhèn)壓之勢,仿佛要將一切都磨滅、重塑。
“不——給本座擋!”黑溟真仙歇斯底里地咆哮,將本命至寶黑溟珠祭到身前,表面浮現(xiàn)出億萬兆怨魂虛影,發(fā)出凄厲的尖嘯,散發(fā)出能凍結神魂的陰寒之力,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試圖抵擋五色神光。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徒勞。五色神光落下,如洪流沖垮堤壩,輕易便撕裂了黑溟珠的防御。金光如刀,斬碎怨魂,讓它們消散于無形;木氣如藤,緊緊纏上珠體,汲取著它的本源;火焰如怒濤,灼燒著珠體的靈光,讓它漸漸黯淡;水流如細針,侵蝕著珠體的禁制,讓符文一一崩碎;土力如重山,鎮(zhèn)壓著珠體的光華,讓它無法掙脫。
“咔嚓”一聲脆響,黑溟珠徹底崩碎,化作漫天黑屑,在于半點威能。
五行之力余勢不減,如五道毒蛇般鉆入黑溟真仙體內(nèi),瘋狂磨滅他的真仙之力,全身骨骼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碎裂聲,本命宙海更是劇烈震蕩,好似隨時都會崩裂,連神魂都在這股力量下發(fā)出痛苦的哀嚎。
“不......你們猖狂不了多久,黑玄老祖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都將死在我黑曜大陸,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