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指尖輕叩石桌,發(fā)出“篤篤”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庭院中蕩開淺淺的回音。前世在藍星看過的那些玄幻小說劇情,竟是莫名浮現(xiàn)在腦海之中——那些在下界雄霸一方,動念之間便能毀天滅地、主宰無數(shù)生靈命運的大神通者,飛升上界之后,卻淪為卑賤的礦奴,終日與頑石為伴,任人鞭撻奴役,想想就讓人感到徹骨的可悲與荒誕。
微微一搖頭,蘇墨甩去心中那荒誕不經(jīng)的念頭。飛升是必然之事,最多還有四億年時間,即便他心底千萬個不愿,宇宙之海的至高意志也會化作無形的巨手,強行將他推送出去。除非想毀了這方孕育他的宇宙之海,與那冥冥中的意志血戰(zhàn)一場,否則別無選擇。
最為關(guān)鍵的是,宇宙之海資源與他這個超脫之主而言已然匱乏到了極致。除了輪回、造化兩族藏著最大底牌的輪回始祖、造化始祖的本命印記之外,再無半點適合超脫之主修煉的資源。
哪怕他有著金手指之助,放開所有底線選擇,不管不顧瘋狂收割宇宙之海億萬種族生靈壽元,想要修為更進一步,突破鴻蒙無量真仙經(jīng)第一重大成時間,時間都得以宇宙紀記,更不要說是大圓滿,乃至后面鴻蒙無量真仙經(jīng)第二重修為,那時間足以久遠的讓宙海之王為之絕望,與其在此蹉跎千百個宇宙紀,困于瓶頸寸步難行,不如就此飛升上界,搏上一搏,或許能尋得新的機緣。
他能夠在宇宙之海,從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在短短一個衍紀內(nèi),成功證道超脫,無敵宇宙之海,飛升上界之后,他同樣也能夠飛速崛起,成為一方強者。
這是對金手指的自信,到如今都看不透金手指之廬山真面目,顯然還遠沒有到他這金手指之極限。
下一秒......
“嗖......”
蘇墨身影微動,周身空間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波紋,仿佛投入湖面的石子蕩開的漣漪,轉(zhuǎn)瞬即逝。他的身形已消失在鎮(zhèn)南王府的石桌旁,連一絲氣息都未曾留下,仿佛從未在此處駐足,唯有石桌上的棋盤還靜靜躺著,訴說著方才的停留。。
......
春去秋來,花開花落,萬年光陰如指間沙般轉(zhuǎn)眼即逝。
九靈大陸,鎮(zhèn)南王府。
一身青衫的蘇墨,靜靜站在那萬年不曾有過什么變化的石桌前,石桌上的棋盤依舊停留在當年的殘局,仿佛時間在這里凝固。他緩緩抬頭,目光穿透王府的穹頂,掠過九靈大陸繚繞的云層,越過神霄宇宙堅固的壁壘,一路延伸,直抵宇宙之海的中心。
眼中神光驟然一閃,億億億宙年的距離在他視野中縮成咫尺,時空的阻礙如同虛設(shè)。
剎那間,他看清了宇宙之海最神秘的所在——那是連準超脫之主都無法窺探的禁忌之地,宇宙之海至高意志的棲身之處。
那里沒有星辰的璀璨,沒有世界的輪廓,沒有宇宙的軌跡,甚至連最基本的規(guī)則都不復(fù)存在,只有一片純粹到極致的虛無,虛無得讓人心頭發(fā)顫。而在這片虛無的中央,一道若有若無的裂隙正靜靜懸浮著,如同一道橫跨混沌的傷痕,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氣息,仿佛連接著另一個未知的維度。
淡淡的七彩霞光從那裂痕之中散溢而出,那是宇宙之海本源之力在逸散,每一縷霞光都蘊含著足以讓宙海之王突破境界的恐怖能量,七重天宙海之王之下生靈,但凡靠近,瞬間被這股本源之力給撐爆,連真靈都無法留存。
隨著時間推移,這道裂隙正在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緩緩擴張,邊緣的霞光也愈發(fā)熾烈,那是離開宇宙之海之唯一門戶,亦是通往傳說中上界之通道,數(shù)千宇宙紀來,混沌始祖等七大超脫之主先后從這離開,再無一絲音訊。
“萬年時間,該安排的也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本座是時候離開了!”
蘇墨輕聲自語,語氣中帶著一絲釋然。
萬年來,他在洹虛宙河布下了一座超脫神陣,陣紋交織,蘊含著他的真仙之力,任何宙海之王膽敢貿(mào)然闖入洹虛宙河,都將被神陣無情滅殺,足以保障洹虛宙河的長久安全。而神霄宇宙更是作為超脫大陣的陣眼所在,防御更為嚴密,就連其他宇宙的宇宙之主,只要靠近神霄宇宙百萬宙年范圍,便會被陣威無情抹殺。而且,他還在神霄宇宙留下了諸多機緣,用不了多少億年歲月,神霄宇宙的宇宙之主便將如同雨后春筍一般不斷涌現(xiàn),甚至誕生宙海之王都只是時間問題,未來整個洹虛宙河,必將以神霄宇宙為尊。
至于人族,他不僅在人族祖地天元宇宙,留下了足以抗衡超脫之主的底蘊底牌以及多位準超脫之主之修行物資,還讓玄寂神尊、衍化神族率領(lǐng)族內(nèi)所有準超脫之主立下至高心誓,率領(lǐng)兩族為人族保駕護航,足夠人族安全成長起來,誕生多位準超脫之主,成為名副其實的超脫神族,屹立于宇宙之海之巔而不墜,也算是對得起他這人族身份了。
下一刻......
蘇墨一步踏出,身形已立于鎮(zhèn)南王府上空,低頭望著這座承載了自己無數(shù)記憶的府邸,從初到此界的懵懂,到一步步崛起的崢嶸,過往的畫面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隨后大手輕輕一揮,只見整座王府都在金光中急速縮小,最終化作一座巴掌大小的迷你小院,院門上的“鎮(zhèn)南王府”匾額依舊清晰。
他屈指一彈,小院便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本命宙海深處,懸浮在宇宙之心旁,被層層真仙之力溫柔而嚴密地守護著,如同珍藏一件絕世珍寶,將這份記憶永遠留存。
緊接著,他抬眼環(huán)視整個神霄宇宙,目光掠過威嚴的神霄仙庭,掠過底蘊深厚的三大圣地,掠過一片片熟悉或陌生的混沌圈……似要將這方宇宙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深深印刻在識海深處——這一走,前路漫漫,云遮霧繞,不知歸期,說不準便是永別,再無相見之日。
幾息后,蘇墨收回目光,眼中最后一絲留戀也化作了決絕的堅定。
他再次一步踏出,身影在虛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青痕,瞬間跨越無盡時空,穿透層層壁壘,出現(xiàn)在那片連準超脫之主都難以踏足的虛無之地。
眼前,便是那道神秘的裂隙。
七彩霞光愈發(fā)熾烈,如跳動的火焰,灼燒著虛無,宇宙本源之力如洶涌的潮水般不斷涌溢,帶著開天辟地般的威勢,卻在觸及蘇墨周身三尺范圍時自動分流,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不敢沾染他的青衫分毫,溫順得如同溪流繞石。裂隙之中深邃幽暗,如同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隱約能看到無數(shù)光影在其中翻騰、變幻,仿佛蘊藏著另一個更為龐大浩瀚的宇宙之海,又似潛藏著難以預(yù)料的未知兇險,讓人望而生畏。
宇宙之海的至高意志在虛無中緩緩波動,隱隱帶著一種不帶絲毫情感的漠然催促,仿佛在說:時間到了,該上路了。
蘇墨再次回頭,目光如無形的長卷,緩緩掃過整個宇宙之海。
從洹虛宙河的靜謐虛空,到神霄宇宙的璀璨星河;從天元宙河人族疆域的勃勃生機,到造化、輪回兩族疆域的秩序井然……億萬宙河、無盡生靈,都在他的視野中一一掠過,似在做著最后告別。
宇宙之海的至高意志依舊漠然,虛無中泛起的漣漪仿佛在提醒他——離別已至,無需留戀。
蘇墨的目光最終定格在神霄宇宙九靈大陸之上,那里是他最初穿越之地,是他的第二故鄉(xiāng),承載了他太多太多記憶。幾息后,他收回目光,眼中再無半分猶豫,只剩下一往無前的決絕。
袖口的小龍?zhí)撚八朴懈袘?yīng),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腕,隨即昂首對著裂隙發(fā)出一聲清越的龍吟,像是在為他壯行,驅(qū)散那未知的陰霾。
“走了!
蘇墨低語一聲,不再回頭,一步踏入那道七彩霞光繚繞的神秘裂隙之中。
青衫的衣角被裂隙中洶涌的能量輕輕拂動,卻未曾沾染半分塵埃,依舊潔凈如初。他的身影在絢爛的霞光中漸漸淡去、消融,最終徹底消失在裂隙深處,只留下那道不斷緩慢擴張的裂痕,依舊懸浮在虛無之中,靜靜吞吐著宇宙本源的七彩霞光,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