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寧沒跟傭人計較,倒了水正要上樓,周靳聲披著月色回來,傭人迎上接過大衣和公文包,樓梯口,程安寧光腳上樓。
程安寧母親王薇一早休息了,感冒著涼,不太舒服,繼父應酬還沒回來,而周老爺子和老太太一向睡得早。
程安寧跟見了鬼一樣躲周靳聲,前腳回到房間鎖上門熄燈,后腳房間門被人敲響。
程安寧屏息,不吭聲。
篤篤篤。
又敲了幾聲。
“別裝睡了,開門!
周靳聲如同鬼魅的聲音響起。
程安寧不自覺抖了一下,仍舊不吭聲。
“程安寧,我耐心有限,數(shù)到三!
“一!
“二!
‘三’數(shù)完,房間門紋絲不動,燈也沒開,門縫下漆黑一條。
程安寧蒙在被子,手機震動聲響起,是周靳聲發(fā)來的微信,她沒看,刪了聊天記錄。
幾分鐘后,母親王薇的聲音響起,“寧寧睡了?”
程安寧嗡里嗡氣說:“什么事,媽?”
“你開下門,我有事和你說!
程安寧只能從床上爬起來開門,“您說!
“你小叔給你的藥,對嗓子好,特地去港城買的,你看你小叔多關心你,趕緊去跟你小叔說聲謝謝!
程安寧止不住心底冷笑,真不愧是他周靳聲,貓哭耗子假慈悲,真會做人。
不清楚他們倆明鋪暗蓋關系的王薇還催她去書房跟周靳聲道謝。
他的房間和書房都在三樓,最近回來勤,以至于她從來不隨便上三樓。
因為那是他們倆第一次就在他的房間。
程安寧在家不愛穿鞋,光腳到處跑,三樓地上鋪了意大利進口的毯子,是周靳聲前年定制的,長長的走廊到里面每間房間都鋪了。
王薇下樓去了。
程安寧走到書房門口,書房房門虛掩,仿佛知道她會來,留了門,程安寧不敢發(fā)出聲音,咬了咬牙,轉身想走,里面?zhèn)鱽碇芙暤穆曇簟?br>
“走什么!
程安寧只能硬著頭皮推開門,說:“不好意思,打攪了,小叔,媽媽讓我上來謝謝你送的藥!
“你不愿意謝?”
“我愿意!
周靳聲穿著黑色綢緞質地的睡衣,領口微敞,露出精壯的胸肌線條,溝壑很深,高挺鼻梁架著眼睛,他垂眸還在看資料,看都沒看程安寧一眼。
“你不愿意!
程安寧緊了緊手指,不再和他虛與委蛇,“是,我不愿意,我名聲已經臭掉了,訂婚也搞黃了,你還覺得不夠么?一定要逼死我?”
“藥那么快起效?”周靳聲的神態(tài)四平八穩(wěn),不為所動,“嗓子好了,能叫了,不難聽了!
她嗓子沒好,喊得聲音不好聽,他很嫌棄。
程安寧看不得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提醒他,“這里是周家,傭人已經察覺到了,我不想我繼父和我媽媽知道,已經夠丟人了!
“和我在一起,丟人?”周靳聲終于抬起頭來,藏在薄薄鏡片下的那雙眼睛鋒利得仿佛冷淬過的刀刃。
“不丟人嗎?”程安寧故意激怒他,“我流產的事,除了棠棠,只有你知道,你已經把我名聲毀了,還要怎么樣?”
“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身為長輩,對我做的那些事?”
“你樂在其中。”周靳聲短短一句話,擊碎她偽裝的冷靜。
“那是以前,現(xiàn)在我想嫁人,我想結婚,想生孩子,不想當你情人!
程安寧手里還捏著那盒藥,連帶包裝捏得變形。
周靳聲放下資料,摘了眼鏡隨意丟在桌上,修長的手指抵著太陽穴,微微側頭,那雙眼睛更加銳利,直接,說:“需要我找溫聿風幫你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