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聲沒有回答,摩挲著手里的銀色打火機(jī),指腹摁著凹凸不平的花紋,像是懶得解釋,無所畏懼的模樣,說:“我和姜倩不會有孩子!
“什么意思?不會有孩子?”老太太看他那樣,臉色瞬間沉下來,“你們不是做過婚檢?不是沒問題?”
老太太以為他們倆其中一個不行。
梁灣小聲提醒:“老太太,不著急,慢慢說!
老太太拿拐杖敲著地面,“你有問題?還是姜倩有問題?到底誰不能生?”
周靳聲語調(diào)無喜無悲,“我不會要孩子!
老太太說:“胡扯,你今年多少歲了,你哥三十歲不到就有了秉南,你難不成想丁克?這絕對不允許,周家子嗣本就單薄,我等著你開枝散葉,不然你讓我百年后怎么下去面對你的父母?”
氣氛瞬間凝滯住。
啪嗒一聲,打火機(jī)蓋子合上。
周靳聲緊緊攥著打火機(jī),沉默半晌,脖頸的經(jīng)脈鼓起,說出來的話卻輕描淡寫,“這么多年了,原來您還記得我父母。”
“別忘了,是我把你帶回到周家的,要不是我,你哪里有今天,你所有的身份地位,權(quán)勢財力,都是我給予你的!”
他記得,怎么會不記得,他是五歲被周老太太接到周家,進(jìn)到周家那天起,周老太太讓他忘了以前,忘了他親生父母是誰,更要把以前的名字忘了。
他現(xiàn)在的名字也是周老太太取的。
靳聲,噤聲。
音同。
梁灣深深看了周靳聲一眼,似乎也是剛知道原來周靳聲的身世。
周老太太沒有顧忌梁灣,儼然沒把梁灣當(dāng)外人。
周靳聲仍舊沒說話。
老太太布滿皺紋的皮膚枯黃,干癟,平日保養(yǎng)得再精致,也抵擋不了歲月的侵蝕,眼皮松垮耷拉,精氣神卻十足,緊緊盯著周靳聲,來自長者高高在上的壓迫感,“我看你事業(yè)做大了,也忘了本了,靳聲,我為什么要給你取這個名字,你心里有數(shù)!”
周靳聲說:“我沒忘,怎么會忘!
他這么多年,牢記自己原本叫什么,父母是誰,從來不提,不代表忘了。
老太太再次提醒他:“不要再讓我提醒你,你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王薇母女倆忘恩負(fù)義,我懶得再管,就當(dāng)這么多年養(yǎng)了兩只白眼狼,不知回報,但是你不同,你身上到底流的還是周家的血,你肩頭上的責(zé)任沉甸甸,不容許你胡來!”
姜倩剛好是這個時候來的,她雙眼浮腫,剛哭過得模樣,不止姜倩來了,姜母也來了,為什么來,周老太太心知肚明,對姜倩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對她已經(jīng)沒有話可以說了。
老太太招呼傭人端來熱茶接待,對姜母的態(tài)度客客氣氣的,請她坐下聊。
周靳聲仿佛沒看見,面無表情坐在一旁,單手撐著額頭。
偌大的客廳低沉又壓抑。
姜倩直接來到老太太身旁哭死,“婆婆,您別跟靳聲生氣,孩子的事是我不對,是我之前出了意外,沒有保住,擔(dān)心婆婆您知道了會生氣,責(zé)備我粗心大意,靳聲才想幫我隱瞞……”
傭人端來兩杯熱茶招待。
姜母連口熱茶都顧不上,幫忙解釋說:“親家,你別跟他們倆計較了,他們倆年輕,做事沒輕重,一時糊涂,也怪倩倩,粗心大條,出差的時候出了意外,才沒保住孩子!
“所以你后面一直假裝懷孕?”
“是……”姜倩垂眼,很后悔的模樣,“我很擔(dān)心大家會失望,流產(chǎn)之后,醫(yī)生說我身子骨弱,建議一年以后再籌備懷孕,不能操之過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