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回想,周家上上下下的親情都不深,表面和睦都是假象,那樣壓抑讓人喘不過氣的家庭氛圍,誰在那種環(huán)境長大,都不會是什么健全的人。
她是因為有母親照顧,加上還有周靳聲以前的關顧,對周家的事,才沒那么敏銳,也沒有變得那么扭曲、陰暗。
不然,她覺得自己也會變成周靳聲這樣。
程安寧過了許久才說:“你不告訴家里你的病情?”
周靳聲不著痕跡觀察她。
他不回答,程安寧也不問了,說:“我今天回去,不會留下來。”
周靳聲嗯了一聲,“讓李青送你。”
“不用。”
周靳聲說:“讓李青送吧,不然我不放心。”
程安寧不說話。
他這副樣子,其實讓人不放心。
周靳聲望著她,目光逐漸灼熱,說:“還不走?”
程安寧其實有點惱火,說:“我會走,用不著你趕!
之前她想走,他百般糾纏還限制她的自由,現(xiàn)在有點不放心他,他下逐客令,好像搞得她很想留下來,要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她不會來。
事實證明,她確實不該來。
他這樣的人,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她不安個什么勁。
周靳聲加重語氣,病了這段時間,他清瘦了些,下頜線條愈發(fā)清晰分明,氣場也沒那么迫人了,像被磨平的棱角,圓滑平整,沒有殺傷力,“趁我沒改變主意前,你現(xiàn)在最好離開!
程安寧毫不猶豫起身往外走。
身后的視線如影隨形,她打開病房的門,抬腿跨出去,周靳聲沒有阻攔,他轉過頭,看向窗外遠處青翠的山巒。
到了門口見到李青,程安寧說:“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李青堅持:“還是我送您吧,周律才會放心。”
“不需要,你照顧他吧!
程安寧快步走向電梯,沒有停留,一路都在懊悔,不該來,他死不了,福大命大,沒人的命比他更硬的了,他愛治不治,不想治那就死遠點,不要讓她知道。
可還是來了,甚至心疼極了。
說好的別犯傻,不要重蹈覆轍,還是被他再次踐踏了自尊,好意被砸了個稀巴爛。
走出醫(yī)院,程安寧匯入人頭攢動的大街,一側商鋪經營各種藥妝店,她仰起頭看被高樓大廈圈出來的天空,明明是過年的喜慶日子,整日陰云密布,她調整呼吸,不知道該不該回去,周靳聲那樣混蛋,她回去做什么,自取其辱么。
還是走了干脆。
程安寧進了一間藥妝店,買了點東西回家給母親,出來一趟,不好兩手空空回去。
店員說著一口港普很熱情推銷藥妝,程安寧買了一堆,提著袋子出來,卻被兩個保鏢一樣的人攔住,定眼一看,是徐東揚的那兩個保鏢。
“程小姐,我們東家有請!
一輛商務車停在路邊,車窗全黑,外面根本看不清車里的情形,程安寧能感覺到車里有道視線看了出來。
程安寧提著兩袋子東西,說:“沒空,讓開!
在周靳聲那受了氣,還被人攔著去路,脾氣一下子上來。
“程小姐!
“怎么,我不答應,還要來硬的不成?”
保鏢說:“程小姐,你別緊張,我們東家只是有點話想和你說,說完就讓你走。”
“我說了,我沒空,讓開!
跑車的車窗落下,露出一張混血感深邃立體的臉,是徐東揚,街上人來人往,他格外高調,也不怕被人認出,港城的八卦狗仔是出了名的尖酸毒辣,什么報道都敢報道,不會顧忌對方是什么權勢滔天的人物,越是有身份的人物,狗仔越不放過,二十四小時追蹤,就是要挖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