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綿延,空氣微涼,晚上溫度沒白天高。
指尖的火光在黑暗里燃到盡頭,煙灰落在手背上渾然不覺,他抖了抖煙灰,抬手熄滅在煙灰缸里。
周家的房子是老宅子了,后來裝修擴(kuò)建,主體沒變,樓層不是太高,以至于她們母女倆的對話,他隱約能聽見一部分。
雨夜里,那句“死都不踏進(jìn)周家大門一步”重重砸在他耳膜。
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周靳聲胸膛微震,鼻音很重,“進(jìn)來!
老江推門進(jìn)來,走廊的光照進(jìn)書房,沿著門框落下照到方正的地毯,“二少,老太太找您!
周靳聲雙手撐在窗臺上,外面又下起小雨,風(fēng)裹著冰冷的雨滴吹進(jìn)來,落在他臉上、身上,他好似失去知覺,身體和靈魂剝離。
手背的青筋隱隱暴起,瞳色比晚上猶如深淵的大海還要深不見底。
剛上樓時,老江注意到王薇帶著程安寧去了后院,書房的窗戶正對后院,老江站在門口,不確定后院還有沒有人,“安寧小姐剛剛被老太太訓(xùn)斥了!
老江不等周靳聲問,自顧自說:“老太太應(yīng)該在氣頭上,安寧小姐大半年不回來,以老太太的脾氣不會就這樣算了……”
周靳聲仍舊沒說話,老江摸不準(zhǔn)他的態(tài)度,沒再說下去。
又過了會,周靳聲啞著聲音開口,“你下去幫忙,我一會下去!
“是。”
門被關(guān)上,隔絕走廊的燈光,書房再度陷入黑暗,他穿得一身黑,如同暗夜的鬼魅。
他拿出手機(jī)撥通一個號碼,接通后,他問道:“安排好了?”
那邊的人說:“已經(jīng)在過去的路上了,半個小時內(nèi)到周家,門衛(wèi)已經(jīng)被我支開,直接過去!
……
院子,是王薇壓抑、憤怒的歇斯底里,
“誰都可以說名不正言不順,你不行,我是你母親,我花那么多心思還是不是為了你,到我這把年紀(jì),我還圖什么,我還有什么可圖的,一個當(dāng)母親的良苦用心你為什么不能體諒?為什么要踐踏我為你付出的心血?”
程安寧手無力垂落,半邊臉頰火辣辣的,第一次被母親打臉,有點懵,但她不怪母親,是她說錯話了。
過了會,她才開的口,“我不需要您為了謀劃什么,我只想您跟我離開周家,媽,我知道你這么多年很辛苦,過去我也不懂事,經(jīng)常做錯事,我也知道錯了!
“以后不這樣了,我能賺錢,能照顧好您,最起碼不需要……”
“夠了!蓖蹀贝驍嗨,語氣稍稍軟了些,“別再說這些了,你乖點,聽話些,就當(dāng)媽媽求你了……”
“你都快二十六歲了,你看看你朋友都要生了,你就不能學(xué)學(xué)她,讓我省點心?”
程安寧自嘲一笑,“想結(jié)婚生孩子很簡單,我寧可在大街上隨便找個人結(jié)婚生孩子,我也不會接受所謂周家給我安排的對象!
王薇被結(jié)結(jié)實實氣到胸口疼,抬起的手掌又落在半空,隱約看見她臉上的紅印,無奈嘆氣,“你要氣死我!”
周宸的聲音從客廳傳來,隔著落地窗喊王薇。
王薇管不了了,有心無力,“你要走就走,你大了,我管不了你!”
王薇說完回了屋里。
留下程安寧站在雨里,無力感將她整個人裹住,密不透風(fēng),心臟連帶五臟六腑一抽一抽窒息感,有點站不住,慢慢彎下腰蹲了下去,緊緊抱著膝蓋,縮成了一小團(tuán)。
還是卓岸找了一圈,最后在后院找她在淋雨,快步來到她身上,脫了外套披她身上,“寧寧,你怎么在這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