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云音站在樹蔭后站了好一會兒,看著盛語心燒完那些紙,以及買的那套男式西裝。
她沒有上前,等到盛語心有要離開的跡象時,便先一步驅(qū)車離開了。
在車上的時候,時云音接到了歐振啟的電話。
“丫頭啊,在忙嗎?”他笑呵呵地對她說。
“啟叔,我剛視察商場出來,現(xiàn)在準(zhǔn)備和朋友去吃飯!
時云音語氣禮貌,隨口扯謊道。
歐振啟道,“吃完飯如果還早,就來一趟祖宅吧!
“好,那我盡早結(jié)束后過去。”
掛斷電話,時云音一打方向盤,直接轉(zhuǎn)彎駛向了歐家祖宅。
她雖然不是經(jīng)常來,但一個月至少也有兩次,祖宅門口的守衛(wèi)認(rèn)識她,嚴(yán)密地檢查后,確認(rèn)她沒有攜帶任何危險物品,便讓她進(jìn)去了。
時云音把車交給保鏢,步行往主樓走去。
此時夕陽西下,時云音腳步放緩,看著這祖宅偌大的花園。
歐尊小時候就是在這里長大的吧。
很壯觀、很漂亮。
但也很像一座逃不出去的監(jiān)獄、牢籠。
她發(fā)呆地看了一會兒,敏銳地聽到身后有沉穩(wěn)的腳步聲。
時云音迅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轉(zhuǎn)過身時,已經(jīng)換上平日里的微笑,“啟叔!
“怎么來得這么快,不是說和朋友吃飯嗎?”歐振啟穿著得體的唐裝,眉眼不再年輕但仍舊看得出英俊的骨相。
“您找我,我肯定先過來!睍r云音笑道,“您應(yīng)該是有事要交代我?”
“我看中的丫頭就是聰明啊。”歐振啟笑了幾聲,抬手摸摸她的腦袋,“過幾日便是云隱寺的開光祈福會,我病了不方便去寺廟里,你代我去,幫我求一個陰陽平安福!
陰陽平安福。
這明顯不是為活人求的。
“好,沒問題!睍r云音很快答應(yīng)下來,又問,“您是幫您九兒子求嗎?”
歐尊失蹤眾所周知,她這樣問沒什么不妥。
“給他求什么,混小子一個。”
提到歐尊,歐振啟皺了皺眉,一年前歐尊炸了盛門島嶼,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完全修復(fù)好,更別提那不計其數(shù)的損失……
他第一次被兒子算計!
時云音觀察著他的表情,不動聲色道,“那您總得告訴我性別呀,不然這在菩薩面前不夠心誠!
“女人和男孩!
歐振啟言簡意賅地道,似乎不愿意多提。
女人和男孩……
他喜歡的女人和……兒子么?
時云音當(dāng)然不會傻得再追問下去,狀似乖巧地道了聲好。
她沒有多待,陪歐振啟散了一會兒步,便走了。
歐振啟站在花園里,看著時云音離去的纖細(xì)背影,一雙渾濁的眼瞇了起來,嘆氣道,“水瑤啊,如果我們有女兒,應(yīng)該就會是這丫頭的模樣吧……畢竟她和你長得實在太像了!
他拿到過時云音的頭發(fā),去和他自己的驗DNA,事實證明——他們不是父女關(guān)系。
這說明時云音只是恰好和水瑤長得太像而已——而不是蒼天眷顧他,讓他和水瑤奇跡般的有個女兒。
不會有奇跡的,蒼天不會再給他奇跡了。
水瑤早就死了……
歐振啟撫著手腕上那串雕著鳶尾花的佛珠,眼里赤色的悔意和恨意交織著。
……
三天后,正好是周末,時云音前往云隱寺。
云隱寺在一個小島上,遠(yuǎn)在桐城海岸線的最末端,需要乘船才能到達(dá)。
時云音本來是想租一艘船過去,到了碼頭剛要打聽,就看見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歐尊。
走在他身邊的是盛語心。
他們身后跟著一排盛家的保鏢,恭敬地為他們撐著傘。
他們來云隱寺做什么?
時云音蹙著眉,其實不準(zhǔn)備過去,或者說她不太想看見歐尊和盛語心待在一起的畫面……會讓她心里悶悶地。
她轉(zhuǎn)身想避開,但盛語心卻已經(jīng)看見了她,主動跟她打招呼,“時小姐!”
一行人都朝她看過來。
“……”
時云音抬眸,正好對上歐尊那雙深紫色的眸,她心口一跳,驀地別開了眼。
盛語心沒注意到二人眼神之間的小九九,主動朝時云音走過來,“時小姐,你也是去云隱寺嗎?”
時云音也不好裝不認(rèn)識,硬著頭皮道,“哦,嗯,我來求點東西!
歐尊聞言皺了皺眉。
她大老遠(yuǎn)地跑來廟里求什么,求姻緣?!
盛語心像是對她很有好感,主動道,“你一個人嗎?”
“嗯!
時云音出門不太習(xí)慣帶一堆保鏢,要真出什么事,保鏢還未必有她能打。
“我們租了一艘大船,不如一起吧,不然你也是要租船的!
盛語心好心地提議,一邊說就邊挽住她的手臂。
時云音被她拉著走,拒絕就顯得矯情了,索性就上了船。
乘船到了云隱寺,時云音求好了陰陽平安福,出來時歐尊和盛語心正在寺廟外的臺階上等她,一起回桐城。
時云音抬腳走過去,才走到他們面前,忽然幾個學(xué)生模樣的人打打鬧鬧地跑下來,其中一個男生撞到了盛語心,盛語心腳下一崴,直接往臺階下摔去……
時云音迅速伸手拽住盛語心的手臂,身體也跟著往下傾了傾,而當(dāng)她身體不穩(wěn)時,一旁面無表情的歐尊才驀地伸手,扣著時云音的手臂將她拉住。
盛語心是被時云音拉著的,也連帶著被歐尊的力道扯回來,一時沒有站穩(wěn)跌在地上……
身后的保鏢立即將她扶起來,“大小姐!
盛語心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沒事,謝謝時小姐剛剛拉我一把,不然我肯定跌下去了。”
時云音還沒說話,身側(cè)的歐尊直接抬腳就往下走,只冷冷地丟下一句,“時間不早了!
連問一句盛語心怎么樣了都沒問。
這不是正常戀人的狀態(tài)。
時云音看向盛語心,試圖從她眼神里發(fā)現(xiàn)什么,而盛語心好似全然不在意被“未婚夫”這樣忽略,竟然還笑著對她說:“走吧,時小姐!
很顯然。
他們之間沒有感情。
時云音頓時更加傾向她第二種推論——這個薄靳西,就是歐尊假冒的。
他還在裝不認(rèn)識她。
他剛剛明明都拉了她一把,他沒拉盛語心而是拉了她,說明他不喜歡盛語心,他們肯定只是交易而已……
她一定要把他的狐貍尾巴揪出來。!
回到船上已經(jīng)是二十分鐘后。
天空逐漸變得陰沉,下起了毛毛細(xì)雨。
時云音站在甲板上看著海面,海風(fēng)吹起她烏黑的長發(fā),忽然,身后響起一道腳步聲。
一把黑傘打在了她的頭頂。
“下雨了。”歐尊皺著眉,冷冷地道,“回船艙去!
這女人是傻了么,下雨了還傻站在這里?
時云音側(cè)過頭,碧眸直視著他,忽然問道,“請問薄先生是以什么身份對我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