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就緒后,晏姝與一眾人按規(guī)矩跪在蒲團上,宗祠中的僧人送上一根長香。
長香燃盡之時,禱祝便也結(jié)束了。
晏姝接過僧人遞過來殿下香,正欲跪下,前方不遠處卻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呼聲。
晏姝蹙了蹙眉,抬頭望去。
聲音是從站在景皇身旁的楚皇后嘴里發(fā)出來的。
景皇旁側(cè)的僧人突然跪了下來,臉色蒼白,身子也微微發(fā)抖。
晏姝抬步走過去,便看見景皇將手里的香遞給楚皇后而后,而后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在景皇手里分明熄滅的香,卻在皇后手里突然冒出了火星,正常燃燒起來。
楚皇后握著長香的手顫了顫,臉上帶著懼色,“皇上,這……”
景皇沒有說什么,只伸手將楚皇后手里的香又拿了回來,下一秒,原本燃著的香仿佛被什么掐滅一般,驟然熄滅。
一旁的太后面色微變。
走過來幾步將景皇手里的香奪到手里,在眾目睽睽之下,原本熄滅的香又燃了起來。
太后手一顫,些許香灰散落在地上。
太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含著擔憂之色,“皇帝……”
景皇面無表情的看著太后手里燃著的香,冷聲道:“將圓真方丈請過來!
跪在地上的僧人如蒙大赦,連忙起身去尋方丈,很快,一位蓄著白須的年邁僧人步履沉緩的走過來,他對著景皇躬身行禮,看向太后手中的香,眉頭擰了起來。
顯然他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方丈思索片刻,伸手向前,太后看懂他的意思,將手里的長香遞給他。
長香在圓真方丈手中正常燃燒。
圓真方丈又將長香遞給景皇,眾人再度眼看著原本火星熱烈的長香在景皇接過去的一瞬間驟然熄滅。
宗祠內(nèi)的氣氛一瞬間仿佛如冰凍一般凝結(jié)。
晏姝看著這一幕,神色變得有些嚴肅。
她因重生之事對神鬼之說有些相信,但卻不覺得,當真還能看見如此詭異的畫面。
景皇垂在身側(cè)的另一只手攥緊了,他臉色看不出什么情緒,嗓音沉穩(wěn)威嚴,“圓真方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圓真方丈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捻動著手里的佛珠圍繞景皇轉(zhuǎn)了兩圈,而后徐徐停下來,神色凝重道:“皇上身上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災(zāi)厄,此災(zāi)厄會抵擋皇上的一切福運,此番上香禱告便是為了這一年的福運,長香一到皇上手里便熄滅,便是證明此災(zāi)厄已經(jīng)在影響皇上了。”
太后這種長年禮佛的人對這種話便是深信不疑,她當下變了臉色,眼中滿是擔憂道:“圓真方丈,可有什么解法?皇帝是真龍?zhí)熳樱磉呍趺礋o緣無故出現(xiàn)災(zāi)厄?”
“如今倒是還有解法!眻A真方丈嘆息一聲,“幸而發(fā)覺的早,只要老衲作法尋到這災(zāi)厄寄居之處,開壇作法將災(zāi)厄超度,便可解此災(zāi)禍!
太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如此便好!
楚皇后臉上不見溫柔之色,只剩下滿滿的擔憂,她急忙道:“既然有法子,還請方丈快些施法將那災(zāi)厄?qū)こ鰜,萬不能耽誤了今日的祈福禱告!
圓真方丈點了點頭,恭敬道:“皇上請閉眼,將您全身思緒放松下來,什么也不必想……”
眾人只見圓真方丈拿過插在香案上的一支香,一會兒在虛空中寫寫畫畫,一會兒又隔空點在景皇身上,如此折騰了半刻鐘,圓真方丈轉(zhuǎn)身將香燭插了回去。
嘴里緩緩念出,“朱雀街三十二號!
朱雀三十二號?
晏姝眸光微動。
上三城的宅地皆是以朱雀為號,朱雀三十二號宅地如今所建的府邸是……三皇子府。
景皇、太后以及楚皇后顯然都想到了,景皇臉色沉了下來,看向圓真方丈的眼中多了些不悅,“方丈的意思是,朕的兒子是災(zāi)厄,要克朕?”
圓真方丈皺起眉,將景皇上上下下掃視一圈,搖頭又點頭,“不對不對……”
“皇子們不會克皇上,兒子不會克父親,但三殿下的確會克皇上,三殿下他……三殿下他不是皇上的兒子!”
道出最后這幾個字時,圓真方丈的音量陡然拔高,宗祠內(nèi)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一句話,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太后神色一凜,怒斥道:“放肆!皇家血統(tǒng)不容玷污,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如此胡言亂語?!”
被太后如此訓(xùn)斥,圓真方丈臉上并未露出怯色,反而深深嘆氣,“太后,皇上,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不會說謊,是與不是,若要驗證,只滴血驗親便可。”
宗祠內(nèi)一片死寂,景皇眸光暗沉的盯著手里的香燭,一個字也沒有說。
其他妃嬪更加不敢言語,都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幾個皇室宗親也沉默的立在一旁,沒有說話。
若是圓真方丈所言純屬捏造,此事倒是沒有什么大礙。
可若是圓真方丈所言非虛,三皇子晏琮當真不是景皇的血脈,皇宮內(nèi)定要掀起一陣腥風(fēng)血雨。
楚皇后猶豫著道:“皇上,圓真方丈的為人您當是十分了解,方丈不可能說謊,三皇子難道真的……”
因三皇子被禁足府上,而鳳綰從貴妃被貶微答應(yīng)打入冷宮,所以這一次祈福禱告母子倆一個都沒來。
平日里他們行事有些跋扈,此時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為鳳綰說話。
晏姝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視線慢悠悠地從太后、楚皇后身上一一掃過。
看來太后或者楚皇后絲毫容不下鳳綰和晏琮,還想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也好,倒省了她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