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熟悉郁子安的住處,用不著人帶路,輕車熟路的穿過庭院、回廊,來到一處華貴的院落——清風(fēng)院。
郁子安得她青睞之前,在郁家的日子過得并不算好。
一家庶子,且還是個生母已喪的庶子,哪怕親姨母是宮里的貴妃,郁宏義對這個庶子也只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郁夫人私下里如何對待郁子安,只要不鬧到人前,郁宏義是絕不會過問的。
而自打郁子安成了晏姝心尖上的人,他在郁府的地位一躍而起,堪比嫡子,郁宏義、郁夫人也不敢有半點薄待他。
尤其是郁子安以詩詞出名成為“洛邑第一公子”之后,就連郁信然對這個庶出的孫子也重視了起來。
有長公主在背后撐腰,兼具出眾的才學(xué)和品貌,郁子安一介庶子躋身洛邑世家才俊前列,一度被人追捧稱贊。
去年秋闈,他以一篇《治國策論》高中探花,更是前途無量。
在許多人看來,郁子安除了出身低了些,與長公主不甚相配,其他方面,反而是長公主配不上他。
上輩子,晏姝傾心于他,除了救命之恩,更多是因為他出眾的才學(xué)。
晏姝很喜歡他的詩,常言道文可觀人,從詩詞中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秉性。
郁子安的詩里有豁達(dá)寬廣的胸襟,有悲天憫人的憂國之思,還有不卑不亢的傲骨。
這些詩都讓她愛不釋手,珍藏于千佛殿的多寶閣。
不過上輩子,自從謝斂十年為質(zhì)期滿回歸西襄,儲君之爭正式擺在明面上之后,郁子安一心幫著三皇子晏琮爭奪儲君之位,每日工于算計,自此封筆不再寫作詩詞。
那之后,她也再沒有看見郁子安寫過詩。
晏姝抬眸看著懸于上方的“清風(fēng)院”三個字。
這塊牌匾是她親手所賜,“清風(fēng)院”三字也是她親手所寫。
“清風(fēng)”二字出自謙謙君子,如朗月清風(fēng),一身浩然正氣。
只可惜,上輩子她瞎了眼,直到郁子安強灌她污穢之藥,意圖將她送給西襄新帝時才看明白,郁子安此人,與謙謙君子,朗月清風(fēng)沒有絲毫關(guān)系!
她斂眸,神色冰冷的抬腳跨入清風(fēng)院。
驀地手一緊。
原本一直是她握著謝斂的指尖,這會兒少年反手握緊了她的手,神情看起來有些緊張。
晏姝側(cè)頭看他,嗓音柔和了許多,“怎么了?”
謝斂抿了抿唇,私心里不愿意晏姝去見郁子安,但他不敢向長公主提要求。
長公主也一定不會答應(yīng)。
他抬眸看了眼長公主白皙如玉的臉龐,到嘴的話猶豫幾度變成了,“手有些冷……”
晏姝沉默的看了他幾秒,輕易就看出他說的是謊話,不過心里倒也猜出了幾分。
謝斂喜歡她,肯定是不愿意她去見別的男子。
但郁子安她必須要見,有些未解之惑,她只能去問郁子安。
于是她只當(dāng)做看不懂謝斂的真實意圖,牽緊他的手,語氣淡淡:“本宮給你暖一會兒!
被少女的柔軟的手貼緊,謝斂心尖一顫,心里頭那點不悅瞬間消散了。
長公主說過,她暫時只會對他好。
因牽著謝斂的手,晏姝便帶著他一起進(jìn)了屋內(nèi)。
屋內(nèi)窗戶緊閉,已經(jīng)點上了燭火。郁子安趴在榻上睡著,蒼白的俊臉上一片痛苦之色。
在床邊伺候的郁家下人察覺到動靜看過來,在看見晏姝的臉時嚇的渾身一哆嗦,“撲通”一聲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