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八點半了,蕭曉打開門就看到蕭媽媽板著臉杵在門邊,手里一根敲背按摩棒正蠢蠢欲動。
“這都幾點了?”蕭媽媽拿按摩棒敲了下蕭曉的屁股,“剛才問過江辰燁說你七點多就出學校,你這一小時去哪兒了?”
面對老媽的質(zhì)問,蕭曉內(nèi)心默默嘆息。
“我和同學去吃麥當勞了,我有發(fā)消息給你。咦?辰燁又打電話過來了?”
“他說你在訓練,結(jié)束挺晚的,關(guān)心你有沒有到家。你老實告訴媽媽,是不是早戀了?你這都高二了,學習的關(guān)鍵時期,一點都不上心啊,早知道你這么不老實,我就不答應你學畫畫!
“媽!”蕭曉被訓得煩了,不由跺兩下腳,“學畫畫和不老實有什么關(guān)系?再說我只是晚回來一天,哪里看出我早戀了?”
“唉,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媽媽只是關(guān)心你,你就對媽媽不耐煩了?!老蕭,看看你女兒,年紀大了翅膀硬了!
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蕭爸爸抬起頭,對無辜卷入談話內(nèi)容表示迷茫。
“?早戀啊?對方人怎么樣?”
“老蕭!”蕭媽媽怒了,眼珠瞪得滾圓,轉(zhuǎn)身抄起按摩棒把蕭爸爸打得嗷嗷嚎,趁這么個機會,蕭曉溜進臥室,反鎖上門,兩手抱頭長吁短嘆。
這江辰燁湊什么熱鬧,問她是不是到家可以打給她,干嘛打給她媽?
蕭曉覺得他有點故意的成分。
想著,手機響了,恰好是江辰燁打來的。蕭曉心煩意亂不想接,一鍵按掉之后沒過多久手機鈴聲又響了,有點咄咄逼人。
這下蕭曉接了,是想興師問罪的。
“喂!
“到家了?”
“對,到了,以后我有沒有到家你直接問我就行了,不用問我媽!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幾秒。
“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怕你不接,我想打你家里電話應該能和你說上幾句,沒想到你還沒回家!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道歉態(tài)度也很誠懇。蕭曉氣慢慢消了,轉(zhuǎn)而用另一種冷淡的口吻問:“找我有什么事嗎?”
江辰燁又沉默了,一度讓蕭曉誤以為電話斷線了。
“小小,你相信前世今生嗎?”他突然問,聲音仿佛是落在死寂空間里的一根針,清脆響起,悠長回蕩,而后被安靜吞噬。
蕭曉怵然,她相信,因為她正經(jīng)歷輪回。
江辰燁深吸口氣,又說:“或許你會不相信,可我當我再見到你的時候,我總覺得我們認識很久了,這個久的意思不是小時候的意思,是……!
他欲言又止,斷句斷得恰到好處,余味仿佛是根絲線,把蕭曉的心提到嗓眼。
蕭曉不由咽了口口水,除了怕被看穿的恐慌之外還有一絲絲期待。
如果他和她一樣來自過去,那她是不是多了一個能說心里話的人?想著,她清清嗓子。
“是什么?”
“是……相似,你和別的小女生不一樣,算了,有些事說了你不一定明白。今天在練功房是我沖動了,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
蕭曉聽后臉頰不自覺地紅了,回想他彈琴自唱時深情的眼神,還是有那么點點讓人著迷。
“我知道了!彼皖^咬了會兒嘴唇,“我累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說,反正你別老找我媽,我媽管我管得嚴,有時候不分青紅皂白的!
“明白,下次不會了。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我可以等你嗎?等你上完高中,等你讀完大學,等你……”
蕭曉的心突突地亂跳,她莫名想起出事的那天,他也是溫柔地說:“我會等你!
原來“等”是這個含義,雖然猜到幾分,但是真的聽他把話說完整,她依然十分驚訝,不知該怎么回應。
“我還在上學,學業(yè)最重要了!彼行┝鑱y,不禁語無倫次。
江辰燁笑了,低低的笑聲很有磁性。
“所以你要好好讀,最好能考到我們學校,我可以離你近些!
“不,我要考美術(shù)學院,你是知道的!
“我能開車接送你,還能做你模特。小小,我不會耽誤你學習,之后我會和以前一樣,只是你有困難或有什么事希望第一個能想到我!
“好的,我會的,我媽叫我了,再見。”
蕭曉匆匆地掛上電話,然后蜷坐在椅子上愣神許久,她不是小女生了,思考方式也與十五六歲時不一樣,或許年少無知時覺得有被知心大哥哥喜歡是件很幸福的事,但現(xiàn)在總感覺怪怪的。
難道是平時表現(xiàn)得太成熟了?蕭曉反省了會兒,好像真是這么回事,連王波也說她和以前差別太大。可是心理年齡又變不了,再怎么樣也裝不出清純無知。
蕭曉無奈嘆氣,也許這一生她能換種選擇,可真想割舍掉前夫時,心還是很疼的。
正如江辰燁所說的那樣,之后沒有做出影響蕭曉學業(yè)的事,只是偶爾會發(fā)條短信關(guān)心一下,或送點土特產(chǎn)給到她爸媽。因為老鄰居的這層關(guān)系,蕭爸爸和蕭媽媽也沒多想,禮尚往來幾回,蕭媽媽覺得江辰燁人不錯,將來會是個好女婿,江爸爸也“無意”地透露出很喜歡蕭曉,認為她懂事會干活,有旺夫相。
兩家家長私底下來往密切,蕭曉總覺得自己的婚姻大事已經(jīng)被爸媽定下了。
終于到了一年一度的秋季運動會,開幕式七點半開始。作為高二3班的舉牌手——班長早早地就到學校,積極地安排方陣陣型以及口號助威,不知道誰想出來讓籃球隊頂著葫蘆娃造型走在最前列,總之早上周啟沒出現(xiàn),直到升旗儀式時才勉強地露了個臉。
說實話,蕭曉也覺得挺羞恥的,所以她躲在隊列里做個揮花束的工具人,低調(diào)且不顯眼。相比林雯就高調(diào)多了,她作為高一5班的舉牌手,出場就引起騷動,走路時馬尾來回甩,小短裙下的腿又細又白又長,不少男生嗷嗷地嚎,恨不得當場變狼人。
由于林雯的閃亮登場,拉拉隊長之爭的故事又被人掀了出來。蕭曉,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所以籃球賽就成了最熱門的項目。
一中高一年級六個班,高二年級也是六個班,本來高三年級是不參加的,因校隊的籃球隊長早就保送體大,學業(yè)不愁,為了留住青春美好回憶,他就帶領(lǐng)著高三籃球隊前來湊個熱鬧,隨便打個五十比十的,留學弟們個面子。
王波以前也是;@球隊的,因為去年運動會時打球不小心骨折,他爸媽逼著他退隊,從此落下話柄。對他而言,這次是洗清前恥的好機會,一定是格外積極的。
籃球小組賽結(jié)果出來了,首輪高二3班勝出,得到進入決賽的資格,但是運氣不太好,抽簽抽中籃球隊長的夢之隊,直接面對強敵。
抽完簽之后,王波憤憤地往手心唾了口,恨不得把手剁了。
“唉,霉!今年高一的已經(jīng)蠻厲害了,還要和林松較量,說好的前三,感覺危險!
周啟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一邊看著林松運球一邊無精打采地說:“重在參與。”
“可林松他笑話我,去年的事你也知道的,你就幫兄弟這個忙,下個比賽好好打,教訓他們。”
“我又不是校隊的,不能保證結(jié)果!敝軉⒍⒅炙傻娜智蚓,“輸就輸吧,輸給他也不丟人。”
“你這是什么話?!”王波的志氣被他挑燃了,“我不比他差,如果不是我受傷,籃球隊長的寶座就應該是我。再說了,他之前可是放話出去,說運動會結(jié)束要泡拉拉隊長,我們班的蕭曉是他能動的?我都忍不了,你能忍?”
周啟一聽,眼神立馬犀利,像細針,直直地朝林松刺去。他以拳捂嘴輕咳了聲,而后坐直身體環(huán)顧四處,場上沒有蕭曉的身影,她應該是在為等會兒上場做準備。
后臺,拉拉隊員正在化妝,你幫我涂粉底,我給你抹腮紅,氣氛熱烈,可化妝技巧都慘不忍睹,又濃又粗的眉,吸過血似的大紅唇,配上慘白的底妝,讓蕭曉這位曾經(jīng)的化妝品柜姐不忍直視。
看著杜薇眨著卡姿蘭大眼睛,蕭曉痛苦扶額,她一把搶過睫毛膏說:“還是我來幫你化吧!
話落,三下五除二把杜薇的妝全都擦干凈了。
杜薇本來還有些不滿,不過等到蕭曉替她化好妝,她瞬間感覺人生都升華了。
少女是最美好的,濃艷反而遮蓋了原本的靚麗。
蕭曉的手法專業(yè),下筆也很輕,化出的妝面干凈清透,點亮了青春的朝氣。
其它拉拉隊成員看到杜薇的漂亮臉蛋羨慕極了,紛紛請蕭曉用神仙之手施展換頭術(shù)。蕭曉還沒上場,就在后臺辛苦了一個多小時,把小土鵝拉拉隊變成了小仙女隊。
時間不多了,指導老師過來催促,而作為隊長的蕭曉連底妝都沒有上,眼看來不及了,她干脆素顏出場,拿起指揮棒蹦上籃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