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黃臺吉,則是暴躁焦慮,外加上深深地抑郁。他有時候,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大概,宸妃海蘭珠是黃臺吉這輩子最愛的一個女人,沒有之一。
能讓黃臺吉在與明軍大戰(zhàn)的時候,突然放棄指揮回京看望海蘭珠,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黃臺吉對她有多寵愛。
愛江山更愛美人的黃臺吉,當(dāng)時海蘭珠生下皇八子,黃臺吉是欣喜若狂,大宴群臣,還頒發(fā)了大清朝第一道大赦令。大赦令中規(guī)定,除犯上、焚毀宗廟、陵寢、宮殿,叛逃殺人,毒藥,巫蠱,偷盜祭天及御用器物,毆祖父母、父母,賣兄弟、妻誣告夫、內(nèi)亂、糾黨白晝劫人等十罪不赦外,一切監(jiān)禁之人全部免罪。
八天后黃臺吉在盛京皇宮舉行重大慶典的大政殿,為皇八子的誕生頒發(fā)了有清以來的第一道大赦令。詔令中寫道:“自古以來,人君有誕子之慶,必頒詔大赦于國中,此古帝王之隆規(guī)。今蒙天眷,關(guān)雎宮宸妃誕育皇嗣,朕稽典禮,欲使遐邇內(nèi)外政教所及之地,咸被恩澤……”。詔令中規(guī)定了除十惡之罪不赦外,其余等罪,“咸赦除之”。
黃臺吉還封海蘭珠的母親為和碩賢妃,賞賜儀仗。誰知天公不作美,這個孩子出生才半年,還沒有來得及命名就夭折了。黃臺吉為之傷心不已。宸妃本人當(dāng)然更傷痛。
而朱興明的密信中,雖未提及這個孩子,卻提及了宸妃海蘭珠的死,與范文程有著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
這就讓人憤怒了,黃臺吉本就對海蘭珠的死傷心欲絕。如今卻得到了這樣的一封信,他能不憤怒,能不失去理智么。
自己一生縱橫天下,雖屢屢敗于朱興明之手,然一生功績耀眼。黃臺吉從未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過,也從未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瘋狂過。
海蘭珠死后,黃臺吉為她舉辦了隆重的葬禮,并頻繁地舉行各種祭奠。甚至于親率文武百官及其她嬪妃前往。奠酒行禮后,宣讀的祭文飽含深情。
“皇帝諭:皇帝致祭于關(guān)雎宮宸妃。爾生于乙酉年。享壽三十有三。薨于辛巳年九月十八日。朕自遇爾。厚加眷愛。正欲同享富貴。不意天奪之速。中道仳離。朕念生前眷愛。雖沒不忘。追思感嘆。是以備陳祭物。以表衷悃。仍命喇嘛僧道諷誦經(jīng)文,愿爾早生福地。”
最后,黃臺吉在海蘭珠的墓前親自奠酒三爵,諸王大臣和外藩屬國使節(jié)祭奠禮。
在此后的日子里,月祭、大祭、冬至祭、去世周年祭……,次次儀典隆重肅穆的祭禮,都飽含著無限的悲思。
祭祀的文章大多都是出自于范文程之手,篇篇文詞典雅莊重的祭文,都表達(dá)著無盡的哀意。甚至在當(dāng)年歲暮大祭列祖列宗之時,黃臺吉也與皇后率百官及其夫人們前去祭奠海蘭珠,讓愛妃去世后還盡享哀榮。
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真是莫大的侮辱。都是這范文程害死了海蘭珠,自己還讓他寫祭文。不知道醞釀文筆的時候,范文程會不會偷偷笑出了豬叫。
黃臺吉愛海蘭珠入骨至深,甚至于次年正月元旦大賀之際,他竟傳諭“以敏惠恭和元妃喪,免朝賀,停止筵宴樂舞”,因愛妃之逝而停辦了朝中重大典禮。
王公大臣們見皇帝平日在宮中時常睹物思人,每當(dāng)想起海蘭珠即傷心落淚,就多次陪黃臺吉出京射獵消遣。但海蘭珠就安葬在盛京地載門外五里之處,黃臺吉幾乎每次射獵時,都要有意無意地經(jīng)過她的墓地。
眼見心中的愛妃已撒手人寰、尸埋墳冢、不能復(fù)生,黃臺吉每次都要悲痛欲絕、淚如雨下地哭祭一番。海蘭珠的喪期內(nèi)有不從禁令私自作樂的,后經(jīng)查出,遭受處罰者達(dá)數(shù)十人之多。其中郡王阿達(dá)禮和輔國公扎哈納的王公桂冠都險些因此而被削掉;其余人均遭到?jīng)]收家產(chǎn)、罰銀、鞭笞、貫耳鼻等處罰。
如果說,黃臺吉之前對于朱興明的這封密信還充滿了疑心。黃臺吉是極為精明的一個人,朱興明的這封信他多半能看出有詐。
可是,當(dāng)朱興明在信中提到了海蘭珠的時候,黃臺吉徹底的失控了。
此時的黃臺吉對于范文程害死了海蘭珠,是深以為然,除了他,實在想不出第二人選。
海蘭珠雖然身體微恙,但也絕不至于在自己大軍出征之后,突然就暴斃。當(dāng)時他記得,范文程是留守盛京的。
而且,信中提到了,是范文程給海蘭珠提供的貢品滋補長生丸。這么說,一定是范文程下毒,害死了海蘭珠。
“來人,來人!”拖著病軀的黃臺吉,恨恨的叫囂著。
侍衛(wèi)趕緊著急忙慌的上前跪地:“皇上。”
“去,去把多鐸,去把多鐸叫到朕的面前來!”
崇禎九年的時候,多鐸曾被封為豫親王。因為多鐸暴虐,時常搶占其他八旗的財物。除此之外,他還霸占了范文程老婆三個多月。
王公大臣聚崇政殿,共議多鐸之罪,奪多鐸正白旗牛錄的三分之一。降為多羅貝勒,只命他管攝兵部,但重大的部事無權(quán)決斷,也不得過問日常政務(wù)的審理。
此時的黃臺吉卻重新啟用多鐸,等多鐸到了大殿的時候,黃臺吉看著他:“范文程背叛與朕,背叛我大清,你即刻著人將其緝拿,嚴(yán)刑烤問!”
盡管多鐸與范文程不和,盡管他覬覦范文程老婆的美貌?僧(dāng)他聽到范文程叛國,他要對范文程動手的時候,多鐸明顯的還是慌了。
“皇上,這、這卻不知是為何啊!
沒有人相信范文程會叛國,即便是多鐸自己也不信。范文程除了出身是漢人,他比滿人還滿人。
寧可相信母豬會上樹,也沒有人相信范文程會叛國。
直到黃臺吉將朱興明的這封密信扔給了多鐸,多鐸一見之下,也是大吃一驚。第一印象就是,多鐸趕緊喊道:“假的、定然是假的,皇上萬萬不可中了敵人的挑撥離間智計!
多鐸并不喜歡范文程,可他也知道,范文程乃是大清不可或缺的人才。將來大清若想入主中原,這種人不得不用。是以,為了他的大清國,他也只能暫時拋開個人恩怨。
離間計,這些中原漢人,從來都是奸詐的很。一定是,他們的離間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