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人士,尤其是那些世外高人總不免特立獨(dú)行了些,似乎只有這樣,才會顯得他們與眾不同。大多數(shù)隱士,說白了就是懷才不遇而已。
衙役都是紅娘子的手下,他們只是好奇的打量著游青山,其中一個一拱手:“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且在這等著,我好去通報(bào)。”
游青山報(bào)了姓名,對方便飛去了衙門。紅娘子交游廣闊,對于一個算卦先生的到訪,衙役們倒也沒有過多去想。
但手下來報(bào)上游青山名字的時候,紅娘子明顯的一驚。她先是皺了皺眉,隨即道:“讓他進(jìn)來。”
對于游青山這個人,紅娘子是沒有什么好感的。此人猥瑣卑鄙,見風(fēng)使舵。在流寇中,屬于小人中的小人。
此人不是跟隨闖王的么,怎么突然找上門來了。來者是客,既然是故交,那就先見上一面再說。
“紅娘子,游青山這小子怎地突然造訪,您還是小心些!迸赃叺膸煚斣谝慌詣竦溃m然身著長衫布袍,卻是個女子。
她叫凌素素,是紅娘子身邊的得力干將。之前在雞公山落草為寇的時候,便跟著紅娘子四處征戰(zhàn)。
紅娘子“嗯”了一聲,并沒有說話。緊接著,游青山就來了。
一見面,游青山立刻拱手施禮:“哎呀,想不到久日不見,紅娘子竟成了縣令大人。小人游青山,倒是失敬失敬了。”
“請坐!奔t娘子并沒有跟他過多客氣,他看著游青山的卦師打扮,忍不住問道:“游先生這是改行,做起了算命先生么!
游青山略一尷尬:“這個,官府盤查的緊。我這實(shí)在沒辦法,只好弄了這么一身的行頭,這才進(jìn)了這羅山縣城!
紅娘子身邊的凌素素是個直性子,忍不住喝道:“好你個游青山,我們家紅娘子已是這羅山縣縣令。我們是官你是匪,我們家紅娘子沒抓你已然是看著故人之情的份上了。你來我們縣衙有什么事快說,沒得讓我們家娘子難做!
看著紅娘子陰沉的臉色,游青山繼續(xù)尷尬的笑了笑,這次他沒有廢話:“這個在下一事不明,紅娘子原本痛恨官府。怎地,自己卻做了朝廷鷹犬呢。”
“你說什么!”凌素素大怒。
紅娘子倒是并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欣賞游青山的勇氣,當(dāng)下冷笑一聲說道:“我紅娘子就算是反抗朝廷,那是因?yàn)槌屑槌籍?dāng)?shù)阑韫贆M行。他們魚肉百姓橫行鄉(xiāng)里,我自然要為民除害。然今我已投奔明主,當(dāng)今京城皇太子體恤百姓英明果敢。告訴你,能跟隨太子殿下是我的榮幸,只要能為民謀福祉,誰待百姓好我紅娘子便跟誰!
“一個太子,拯救不了這無道的朝廷吧。”游青山看著她。
紅娘子并沒有反對,而是點(diǎn)點(diǎn)頭:“或許你說得對,一個英明的皇太子未必拯救的了這混亂的天下?赡憧纯催@羅山縣,皇太子能夠放心將此地交給我。我便能讓這里的百姓吃飽穿暖,我們老百姓沒有別的要求,只想平平淡淡的過安生日子。游青山,你回去告訴闖王。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dú)木橋。我紅娘子與闖王是故交不假,若是闖王敢來打我羅山縣的主意,那我們便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游青山來的目的紅娘子已經(jīng)了然,勸降,想讓自己歸順闖王。如果是之前,紅娘子會一口答應(yīng),還會做李自成的死忠。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一樣了。自從做了這羅山縣的縣令,朝廷肯放心的將此地交給自己,很快紅娘子便發(fā)現(xiàn),這腐敗的朝廷未必沒有救。
游青山碰了一鼻子灰,還沒等自己開口勸降,人家就先把后路堵死了?磥,闖王要想收編此人,是千難萬難。
“紅娘子,我們闖王一直都是器重與你。還想紅娘子三思,若是您肯率部歸順我闖王,這軍中副統(tǒng)領(lǐng)的位置可就是您的。將來闖王一統(tǒng)天下,您可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游青山在畫著大餅,盡管這大餅很大,紅娘子只是笑笑:“我紅娘子從不為了什么當(dāng)官才造反,我倒是奉勸你們闖王一句。盡早歸順朝廷,以免遺臭萬年!
“你!”游青山大怒而起:“好你個紅娘子,你做了這朝廷鷹犬,骨頭都軟了。你忘了官府是如何盤剝欺壓百姓了,如今你卻與他們蛇鼠一窩,你對得起你手下的兄弟們么!”
還沒等紅娘子開口,一旁的凌素素冷冷道:“你以為你們是誰。還能對不對的起手下兄弟,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外人來說三道四,我們只知道跟著紅娘子到了羅山縣不必再東躲西藏,我們有衣穿有飯吃還有俸祿拿。羅山縣的百姓擁護(hù)紅娘子,這些就足夠了。倒是你們的闖王,口口聲聲打著興天下的幌子,實(shí)則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胡說!我們闖王只殺為富不仁的貪官污吏,只誅魚肉百姓的鄉(xiāng)紳土豪。我們這是劫富濟(jì)貧,替天行道。”
“哈哈哈,好一個劫富濟(jì)貧替天行道。游青山,你說這話不臉紅么。你們的闖王屠城殺人的事干的還少么,多少無辜百姓跟著受牽連,你們怎么不說了。”
游青山有些心虛:“那、那也是那些刁民甘做朝廷走狗,我們、我們闖王不得已而為之。若是都?xì)w順我闖王,闖王自不會為難百姓。”
這番蒼白無力的辯解連游青山自己都不相信,更別提在一旁冷笑的凌素素了。
紅娘子一拍椅子:“夠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回去告訴你們闖王。我紅娘子自今而后與他已經(jīng)勢同水火,再見面時咱們就用刀子說話,送客!”
游青山看了紅娘子幾秒,然后一甩袖子,抱著自己算卦的幡子氣哼哼的走了。一旁的凌素素冷冷道:“這闖王還真夠厚顏無恥,竟然派了游青山這么個小人前來勸降咱們。他忘了,游青山這無恥小人可是出賣過他的!
游青山之前游走于各股流寇勢力之間,屬于典型的墻頭草隨風(fēng)倒。誰的勢力大就投奔誰,當(dāng)初李自成差點(diǎn)被他害死。不曾想,他看著如今的李自成勢力大了,又巧舌如簧的投奔其賬下去了。
回去游青山將在羅山縣的遭遇告訴了李自成,說紅娘子已經(jīng)鐵了心投靠朝廷做了鷹犬,不會在歸降咱們了。
李自成對此倒是并不感到意外,他似乎早就預(yù)料到游青山此行并沒有什么用:“青山吶,你可探到了羅山縣的布防,紅娘子手下有多少人?”
這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你不肯投降,那就直接滅了你。反正攻打一個小小的縣城,還是輕而易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