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周奎有個這樣的外孫,確實(shí)是挺倒霉的。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切都是周奎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他貪腐成性,朱興明也不會盯上他。好處就是,他貪了這么多,可以解朝廷的燃眉之急。
難怪周皇后的臉色不對勁,也難怪朱興明留了這封信不讓別人開啟。書信的意思很明顯,國丈周奎貪贓枉法不是個東西,從他身上撈錢就對了。
問題是,這事你不能讓人知道。周奎犯得是死罪,崇禎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他的錢弄來,就別治罪了。畢竟,那是周皇后的父親。
這事不能鬧大,只能以捐銀助餉的名義,再次逼迫周奎交錢。而且還得是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主動上交。
估計(jì)周奎知道這事,得當(dāng)場找塊石頭撞死。這個坑爹的外孫,坑起姥爺來也毫不含糊。
怒火萬丈的崇禎皇帝,把桌子掀了凳子踢了,如果朱興明在眼前恨不能掐死這個逆子。結(jié)果,人家一封信就讓崇禎皇帝轉(zhuǎn)怒為喜了:“這,這皇后啊,朕得謝謝你,謝謝國丈。五十萬兩,哈哈哈、五十萬兩!有了這五十萬兩,朕便可以緩一口氣了!
瑟瑟發(fā)抖的宮人們,還有跪在地上的駱養(yǎng)性是莫名其妙。皇爺這不會是氣急攻心傻了吧,前一刻還暴跳如雷,怎么轉(zhuǎn)眼間就笑容滿面了。
只有周皇后內(nèi)心是五味雜陳,一方面自己的父親能獻(xiàn)出五十萬兩銀子的話,著實(shí)是為朝廷解了難處。另一方面,自己的父親居然貪了這么多,作為他的女兒周皇后內(nèi)心是受傷的。
周皇后出身貧寒,始終保持平民本色,與崇禎皇帝也是情深誼篤,“上重周后賢,伉儷恩甚備”。
同時周皇后也是高傲的,他經(jīng)常斥責(zé)自己的幾個兄弟,不可讓他們仗著皇親國戚的威風(fēng)到處招搖。對自己的娘家人,周皇后向來也是嚴(yán)苛。
可誰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背著自己撈了這么多。上次捐給朝廷的八十萬兩,周皇后也以為父親是良心發(fā)現(xiàn),倒也沒有過分斥責(zé)。誰知道,他居然還私藏了這么多錢。
若不是朱興明在錦衣衛(wèi)給查了出來,父親照此繼續(xù)貪贓下去,早晚斷送了自己。
“陛下,臣妾有罪,臣妾...”
崇禎知道周皇后要說什么,只是笑著過去將她扶起來:“你無過,是朕心急了些。國丈是貪心了些,若能及時懸崖勒馬,也不失為明智之選。駱養(yǎng)性。”
正跪在地上一臉懵逼的駱養(yǎng)性一個哆嗦,伏地道:“臣在。”
崇禎剛要開口,看著乾清宮內(nèi)的眾人又猶豫了一下,然后將手里的書信扔給他:“照信去做,退下吧。”
錦衣衛(wèi)作為皇帝的親信,說白了就是大明律法不能做的事他們?nèi)プ觥2荒軘[在明面上的事他們?nèi)ジ,說白了,就是給皇帝擦屁股的。
崇禎沒說什么事,只是把太子爺?shù)臅艁G給了他。這個時候,駱養(yǎng)性深諳為人臣子的道理,信是不能當(dāng)真崇禎皇帝的面看的。當(dāng)下恭恭敬敬的將書信揣在懷里,對著崇禎磕了個頭:“臣告退!
信上的內(nèi)容之絕密,就連崇禎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王承恩都不知道。宮人們只知道的是,皇帝不再生氣了;蛘哒f,似乎沒有那么生氣了。
“皇后,你先回乾寧宮吧,待會兒朕忙完了政務(wù)自去找你!
周皇后知道,崇禎有很多工作,她真是一個賢惠的皇后。能不給崇禎添麻煩的,她絕不會多說,當(dāng)下點(diǎn)點(diǎn)頭:“陛下保重龍?bào)w,承恩,不可讓陛下過于操勞,臣妾也告退了。臣妾煮了陛下最愛吃的酸梅湯,稍后著人給陛下送過來!
崇禎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心情大好起來。想起那個逆子,不禁是搖頭哭笑不得。
出了乾清宮大殿的周皇后忍不住回過頭,看到崇禎哭笑不得的樣子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陛下是不生皇兒的氣了,只是自己的父親,唉,父親...
國丈周奎覺得自己的日子沒法過了,作為一個京城第一摳,一文錢恨不能掰成兩半花的他,活生生被坑騙去了一百萬兩銀子。
痛啊,每當(dāng)想起這事,躺在炕上的周奎就心絞痛:“快、快,我的湯婆子,快把我的湯婆子遞給我。”
周奎口中的湯婆子不是個人,是一種特殊的保暖用具,叫做“湯婆子”,又稱“錫夫人”、“湯媼”、“腳婆”,類似于熱水袋。一般是由錫或者銅制成橢球狀或南瓜狀的瓶子,上方開口帶有帽子,從這個口子里灌進(jìn)去熱水,臨睡前放在被子里。這湯婆子不容易損壞,大多數(shù)百姓家都會有,婚嫁時還會作為送禮的物件,甚至有些湯婆子還會傳給幾代人。
家仆慌忙將這個銅制的熱水壺遞過去,周奎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唉喲、唉喲,我的一百萬兩銀子啊,一百萬兩啊,嗚嗚嗚~!”
“國丈莫要傷心了,錢沒了再賺,著身子要是垮了,這個家的頂梁柱可就塌了!奔移驮谝慌詣裰。
周奎一臉的生無可戀:“六福啊,我這心啊,拔涼拔涼的哇。一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喲,說沒就沒了哇。我不活啦,這日子沒發(fā)過啦!”
這已經(jīng)記不清是第幾次的哭嚎了,家仆六福嘆了口氣。這幾乎成了周奎每日念經(jīng)一般的臺詞了,每日這一百萬兩銀子,周奎念叨不下一千遍。
“國丈,該吃飯了,您這別累壞了身子。廚房說是要給您煮燕窩粥,是大夫人吩咐的,說是要給您補(bǔ)補(bǔ)身子。小人過去看看!绷u搖頭說了聲。
“啥?”周奎一骨碌從炕上站了起來:“這個敗家老娘們,老夫這一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都被搜刮去了,她還敢給我煮什么燕窩粥。這燕窩有多貴,有多貴!咱家這是什么條件,吃的起啊?炜炜欤肆送肆!”
盡管坐擁萬貫家財(cái),周奎還是一毛不拔。一碗燕窩粥至少也得十好幾錢銀子,這吝嗇鬼周奎怎么舍得。
“那,國丈你想吃甚,奴婢吩咐廚子去做。”六;仡^問道。
“粥,少放粟米多放水。再來一碟咸菜,咸菜要使勁咸一點(diǎn),咸點(diǎn)還能多吃幾頓。”
周奎真的有這么摳么?還真有,這家伙就算是臨死都得攆掉一根燈芯的家伙。即便是錢多的幾輩子花不完,可摳門已經(jīng)深入骨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