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啊,周奎的心中一萬只羊駝奔騰而過。他做的那些事,以崇禎的性格死一百次都不過分。
皇帝,到底要不要弄死自己呢。
崇禎皇帝反復無常,這個周奎是心知肚明的?墒牵@次也太過分了吧。自己都把贓款交上去了,崇禎還要弄死自己。
周奎有些肝兒顫,他現(xiàn)在才開始認真的觀察起這張手稿。周奎不是傻子,反而很是精明。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在懷疑這手稿的真實性。字跡很像,他分不出來。書法大師的筆跡畢竟不是蓋的,周奎吃不準這到底是崇禎皇帝親筆手書,還是這個乖外孫坑自己。
可是看到這御用開化紙,周奎哪里還有絲毫的懷疑。浙江產(chǎn)上等開化紙,質(zhì)白堅韌且細密,表面光滑,精美絕倫。這種紙,只能是皇宮御用紙張,別的地方是買不到的。
周奎的手一哆嗦,難道說,崇禎皇帝真要弄死自己?
駱養(yǎng)性都有些不忍了,這外孫太坑了。好歹是你親姥爺,你這么折騰人家合適么。
合適,若不是自己的親姥爺,朱興明早就將他抄家滅族了。周奎貪了這么多,不殺他祭天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了。
“姥爺啊,這事恐不妙啊。駱養(yǎng)性,你說是不是?”朱興明擠了個眼色。
駱養(yǎng)性立刻一幅如喪考妣:“唉,誰說不是呢。最近萬歲爺外政務急的焦頭爛額,時常都為國庫犯愁。太子殿下,國丈恐危矣,您得想辦法,救救國丈大人啊!
周奎臉色大變:“是啊太子,您得救救老夫啊。這萬歲、這萬歲怎么這樣呢,老臣、老臣可是忠心耿耿啊,嗚嗚嗚!”
說著,周奎竟大哭起來。
看樣子,機會來了。不過,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否則容易雞飛蛋打。
朱興明撓撓頭:“姥爺,非是我不肯幫你。只是,這就算是本宮怕也是有心無力啊。駱養(yǎng)性,本宮問你,這我父皇為何會突然性情大變?”
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駱養(yǎng)性先是猶豫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其實這事也怪下官,下官將右司諫韓安平、提舉侯寧、司務莊宜春等人的供詞交給萬歲爺?shù)臅r候,萬歲爺并沒有打算追究國丈。都是那個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王相堯,是這廝在萬歲爺面前進獻讒言,說國丈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這就合理了,如果說周奎之前還有一絲絲懷疑的話。那么適才駱養(yǎng)性的話,則使自己深信不疑。
首先,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王相堯曾經(jīng)與周奎不和,二人因一件小事發(fā)生過過節(jié)。如今這狗太監(jiān)落井下石,實在再也正常不過。
而王相堯是誰,崇禎十七年三月李自成陷北京,王相堯為宣武門守門,他領內(nèi)丁千人,開門迎李自成部隊。
也就是說,王相堯這個狗東西,打開了宣武門迎接闖賊李自成。
歷史上的闖賊李自成進北京時,城門到底是誰打開的眾說紛紜。其中流傳最廣的,是曹化淳打開的城門。其中《明史紀事本末》、《國榷》、《明通鑒》以及我們上面提到的《明季北略》也列舉了這個觀點。
曹化淳雖然是個太監(jiān),但開城門投降這個鍋甩給他實在是冤枉。
《明史流賊傳》中就明確寫道:“日暝,太監(jiān)曹化淳啟彰義門,賊盡入。”計六奇的《明季北略》記載:“賊攻西直門,不克,攻彰義門,申刻門忽啟,蓋太監(jiān)曹化淳所開。得勝、平子二門亦隨破!
曹化淳十二歲的時候進宮做了宦官,后來陪侍的是信王朱由檢,也就是現(xiàn)在的崇禎皇帝。因為受到司禮太監(jiān)王安的賞識而被視為心腹。但是,王安在與魏忠賢的斗爭中失利。傾巢之下,焉有完卵。曹化淳也被貶至留都南京。
崇禎皇帝朱由檢繼承皇位,曹化淳才有了出頭之日。他的地位節(jié)節(jié)高升,直到崇禎十一年,曹化淳任司禮秉筆太監(jiān)、東廠提督,這是他的人生巔峰,也是權(quán)力最大的時刻。但是他當年就提出了告老還鄉(xiāng),第二年崇禎準奏,曹化淳離開了北京。
李自成攻破北京城、清軍入關等一系列事件被稱為甲申國難。但此時的曹化淳已經(jīng)家鄉(xiāng)呆了六年時間,又怎么可能施展分身術(shù),跑到北京城開門投降。
是以,此時的曹化淳已經(jīng)告老還鄉(xiāng),說他開的城門實屬冤枉。實際上,曹化淳和王承恩一樣都是個忠臣,當曹化淳聽說清廷為崇禎發(fā)喪,并且移師北京之后,他馬上動身前往,并且向清廷提出妥善處理崇禎帝后陵寢。
崇禎皇帝此時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王承恩,其實就是當年曹化淳一手提拔上來的。
只是文人無恥,把黑鍋甩給了曹化淳身上罷了。曹化淳為人正派,平反了上千起冤案。若真由他鎮(zhèn)守北京城,闖賊李自成未必能打進來。
可是這個王相堯就不是個什么好東西了,他確實是打開了宣化門迎接闖賊入城的。這種人,朱興明不弄死他弄死誰。
所以,他吩咐駱養(yǎng)性,把這件事甩鍋給王相堯。就說是王相堯進獻讒言,要弄死周奎。
果然,周奎一聽勃然大怒,不由得拍案而起:“這閹賊!老夫與他勢不兩立!”
朱興明一看計策奏效,慌忙起身扶著周奎坐下:“姥爺,先不忙著勢不兩立。如今這王相堯做了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位高權(quán)重。我父皇又被其說動,猶豫不決,F(xiàn)下,咱們趕緊想想辦法,怎么擺平這件事再說吧!
周奎一驚,拉著朱興明的手:“很是很是,太子啊,你得救救你姥爺啊。”
朱興明點點頭:“放心放心,本宮一定會想個好辦法。駱養(yǎng)性,快想想辦法!”
欲擒故縱,這個時候朱興明還是不能過分表現(xiàn)得熱情。他必須假手與他人,才不會引起周奎的懷疑。
駱養(yǎng)性一臉的為難,他思考了一會兒:“這個,要想擺平此事也不是不可能。就是,這個...”
能搞定?周奎立刻安靜了下來,和朱興明二人一齊看向駱養(yǎng)性?神橉B(yǎng)性扭扭捏捏欲言又止,這讓朱興明大怒:“你怎么像個娘們一樣,到底怎么擺平,快說啊!”
于是,駱養(yǎng)性伸出三根手指搓了搓。意思就是,用錢擺平。
一看是要錢,周奎臉上肌肉條件反射的跳了跳。要錢,還不如要了自己的命。
這太過分了,明知道我周奎愛財,這是往我傷口上撒鹽啊這是。